出了霍显的房门,李井阑一路由冯子都引领出府,也顺带帮李井阑把霍光赐的厚礼带上马车。
李井阑救了霍显的性命,冯子都自然十分高兴,一路上笑得合不拢嘴,当然了,霍显可是他往后的衣食父母,若想荣华富贵,这宝都得押在霍显身上。
冯子都眼中精明的光芒闪动,李井阑瞥了他一眼,心中颇为鄙夷,靠女人吃饭,换个说法,不就是牛郎吗?同时也为霍光感到不值,那般的枭雄人物,怎地娶个老婆这般不堪?
一想到霍显的种种恶行,李井阑内心并不想救她,但医者父母心,又怎能见死不救?何况,她受霍光大恩,也不想他承受丧妻之痛。况且,在历史中,霍显也命不该绝,上天派她李井阑来到汉朝,也是天意吧。
如此这般想着,不意快到将军府大门时,撞见一个人,这人李井阑认得,正是那个毒杀许皇后的女医官淳于衍!
不想几月不见,这淳于衍突然从乌鸦变作了凤凰,以前的简朴装扮现在哪里还有蛛丝马迹?只见她身着葡萄锦裁制的衣服,腰系散花绫做成的腰带,头戴金钗,一对有些肥大的耳垂上佩戴着成色极好的翡翠耳环,一双胖胖的手腕上戴着一对水色通透的和田玉镯,满身富贵之气,差点没闪瞎李井阑的眼。
淳于衍能有今天的富贵,没有人比李井阑更清楚其中原委,想她和霍显同流合污谋害许皇后,差点害她李井阑成为替罪羔羊,心中怎能不气?虽然她救了霍显性命,那是为了还霍光的人情,心中对这两个人实在没有半分喜欢。
淳于衍见了李井阑,笑吟吟地扭着肥腰走过来,对她躬身见了个礼,道:“民妇淳于衍见过太医令。”
李井阑微微抬了下一双弯如月牙的眉毛,眼含嘲讽之意,对淳于衍淡淡地道:“瞧淳于夫人日子过得滋润得,这一身行头价值不菲啊,葡萄锦和散花绫可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的货色。”顿了顿,李井阑忽然靠近淳于衍,故作神秘道:“据本官所知,淳于夫人这一身行头倒是有不少……是只能御用的物品。”
淳于衍一听,当下脸色大变,宽大的额头上浮起一层冷汗,强笑道:“李大人说笑了,民妇哪里用得起什么御用之物,就是见也没见过啊,呵呵,这不过是民妇觉得有趣仿制来随便穿穿,倒让李大人见笑了。”淳于衍是个粗人,本身没什么文化,当下一番话说得漏洞百出。
李井阑眸中冷光一闪,似笑非笑道:“是吗?淳于夫人也真是厉害,没有见过……也能把御用物品仿得如此逼真!”
淳于衍被李井阑一番话说得一张圆圆的脸上青白交加,冷汗不停往下滑,拧起丝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神闪烁道:“李大人……真是会说笑。”顿了顿,继续道:“民妇怎么忘了,霍夫人正等着我呢,你瞧我这记性,”说到这,抬手锤一下自己脑袋,又说道:“如是耽误了夫人的事情,民妇怎么承担得起。”淳于衍说得煞有介事,也不等李井阑反应,越过李井阑一溜烟走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李井阑侧过身体,注视着淳于衍远去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冷笑一声。这淳于衍行事如此破绽百出,许皇后才死不久便开始得意忘形,招摇过市,霍显当初找她帮忙,真是脑袋被门挤了。大概滥用权力惯了的人,都以为一切可以瞒天过海吧,也太不把汉宣帝放在眼中,真当刘病已是没牙的老虎?
“李大人?”一直等在身边的冯子都唤了李井阑一声。
李井阑回过神,对冯子都莞尔一笑,道:“走吧,让冯管家久等了。”
冯子都笑了笑,仿似不经意地问道:“李大人,可是和那位淳于夫人很熟?”
李井阑目光闪了闪,笑道:“哪里,偶尔在宫中见过几次。”
冯子都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沉默着把李井阑送出将军府,把霍光赐的厚礼放进马车里,笑着对李井阑道:“李大人若有空,常来将军府坐坐。”
“一定,到时只怕叨扰了冯管家。”李井阑脸上摆出官方的笑容,道。
“哪里哪里。”冯子都笑着应道。
拉上马车帘子,李井阑道:“走吧,老冯。”
车夫老冯喊了一声“驾!”便驾着马车走远。
而冯子都凝望着远处李井阑变得越来越小的马车,嘴角凝上一抹冷笑,狠厉的光芒从那双精明算计的眼中闪过。
“家里的感觉真好……”李井阑坐在宽大的浴桶中,扬起头,双手掬起一捧水,倾注在脸上,一边喃喃念道。
从狱中出来已有月余,李井阑官复原职,并且更得圣宠,不管在朝廷还是太医院更加混得如鱼得水,很多从前不服她的太医,都纷纷低下高贵的头颅,那向来以古板闻名的陈太医更是一改往日的态度,对她亲近起来,不但一有时间就到李府走访,还一心要以李井阑为师,跟她学习医术。
李井阑倒不是有心藏私,不过那陈太医至少也有四十多岁了,拜她为师傅,难免叫人觉得尴尬,换到平常,她也该叫他叔叔吧?
唯一对李井阑态度不变的,只有林通,甚至比以往更加看不惯她,表面上大家同在太医馆任职,李井阑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明着自然不敢说什么,暗地里不知怎么在盘算给她使绊子。
泡在浴桶中,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蒸腾的雾气让人感觉有些迷离,李井阑捧起水中的花瓣闻了闻,一阵清雅的香气窜入鼻中,李井阑不禁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