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李敏抱着碗尝了一口,感觉并不热,便闷头把药一点点往嘴里灌,待他喝完后,眼前正摆着个蜜饯,而李朗正朗朗上口地诉说着前事。
他吞下那蜜饯,听到李朗小小身子自然而然地坐在闽猎户旁边,两只被风皴裂的小手挥舞着,嘴里不停地说,“……所以我将祁大柱那厮来回拉药材的板车给烧了,烧他个精光!看他以后还敢欺负人不?!”
“没错!对付恶人就不该手软!祁大柱不过是个商贩学徒,还未成事,就敢不问情由肆意劫掳人为他生财!以后若为商人,不定怎样谋财害命!”
闽坚在旁边大呼过瘾,刚才还沉闷的气氛,在他低头喝药时,急转直上,李敏越听却越觉得味道不太对,沉吟着问,“你把祁大柱的药材给烧了?怎么回事?”
“烧他的马车还是好的,我还想把他拉来的药给卖了呢!卖了钱正好回来找哥哥!可惜呀,药材给烧光光……”李朗磨着满口的小牙,气得两处柔软的小鼻翼呼呼直喘。
李敏清秀脸庞瞬间僵住,刚才朗儿说回来找自己,只是因为想卖祁大柱的药材?
“祁德阳被我给撸下马车了!”
李朗鼓了鼓脸颊,眼中带着一丝少年得意,闽坚听得来了兴致,忙问,“怎么一回事,你细细说来。”
“还能怎样?祁大柱在沐水村时把我打晕,回头就绑我上车,回程的路上,他带着和记药铺的药材不回程,却往金庭茶庄来,想寻个姑娘乐呵……我瞅准了机会,给他放了把火,连马车带人都给烧着了,然后逃了出来。”
“你果真把人家的车给烧了?”
李敏丢下碗,严肃地问道。
你不是说了嘛,被人抓去会受到折磨还要被打吗?那么我就乖乖地,祁大柱让我干甚我就干甚,先把他哄高兴了,然后回头把他那一车货给烧个精光。那厮,他只把我当成了十岁的孩子,焉能不吃亏的?”
“是啊!烧了就烧了呗!也难怪祁大柱一直没回镇子!”闽坚嗡隆隆地笑了,咧嘴拍拍李朗幼弱的肩膀,眼中盛满了赞同之色。
“祁大柱……没被你烧死吧?”
自己前些日子不过就说了那么一句话,他倒记在了心上,还现学现卖。
李敏看着得意的少年,僵硬的脸颊染上忧虑。
“谁知道!”李朗道,“待朗儿回去,定然连曹横一起收拾了!”
“胡同里那些孩子在猜拳,为何你没有参加?”
先前小叫化们撕打成团,为了手中的两个铜板猜拳,李朗却并没有参与,甚至也没有受伤,李敏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可是一时又说不出是哪儿来。
“我没有银两。看到那些小叫化没,他们帮我赚银子,赚足了我就回家了!”
“所以我说哥哥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回去找你的嘛!”
李朗拍着手,笑嘻嘻地,他乌黑明亮的大眼一团喜气,脸蛋白白地颜色比在村里时还要好,李敏瞧着,眼底露出一丝心疼,伸手摸了摸他洗得柔软的头发,指尖涌动着无法言说复杂。
身为哥哥,他没保护好弟弟,让他在外面吃苦受罪,变成了小乞丐不说,孩子的眼中并未流露出半分的愧色,仿佛很是享受其中。
越往深里下想,李敏越是心酸。
不等他再说话,旁边的闽坚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李朗,莫非那些小叫化们猜拳是你的主意,看他们手中的那些个铜板,不会最后都跑你口袋里去了吧哈哈!”
闽坚吼了一声,恍然大悟的在李朗肩膀上一拍,哥们似地轻锤了锤他的小胸膛,“你小子是想靠那个攒够回家的银钱?这离沐水村也不算很远,你徒步走上半个月就能到啦,还用那种法子,太慢啦!”
“你懂什么?”李朗两只小拳头攥在身侧,鼓鼓地紧紧地,不服地争辩,“我还是孩子,走着回家还要一路行乞,爹爹说,朗儿最不能吃嗟来之食。我要等他们要了饭之后再吃,顺便让他们给我攒银钱。”
“那你怎么支使得动他们的呀?”闽坚好了奇,轻抚着腮边的大胡子,满目的钦喜之意。
“当然是一个个来!那小叫化的头头起初甚为讨厌我,可我提出单打独斗,一个个把他们掀趴下后,现在全听我的啦!”说到得意处李朗眉开眼笑,两只小拳头在胸前舞得振振生威,黑漆漆的眼瞳边缘眼尾上挑,染着厉伐之气。
李敏见了心头一跳,倾身开口想说点什么,哪知道眼前的闽坚一扬手臂,豪气一吼,大赞道,“李朗!你果真不愧是李镖头的儿子!这身的气势得自乃父的真传。待你日后长大,所做出的成就定然高出乃父!”
“……他小小年纪就知道打架,实在不是件好事情啊……”
李敏讷讷地接上话,忽然想到闽坚抱自己下马时,他体力不支的模样,心头涌起无限的羞愧之意,他果然不是李父的儿子那。
可是,不知为何此刻脑子里面所盘旋的全是孔圣人的那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中的“修身”,君子不修身,何处而来以后的成就?何况朗儿还是个孩子,这么小就知道打架斗欧,实在不是件好事情。
他有心想教育李朗两句,可是闽坚跟李朗瞬间结成了忘年交。
闽坚拍着李朗的小肩膀,一副称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