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夜晚,微微泛冷。出了寝室,呼吸了几口清冷的空气,顾幸幸感觉脑袋清醒不少,身心也畅快了许多。
她整了整衣服,往楼下走去。
路灯是昏黄的,把人的影子拉的斜斜长长的。
顾幸幸没急着走出寝室楼。她站在铁门里,隔空注视着远方路灯下安静等她的那个人。
他两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头稍稍低垂着,抿着嘴唇,像是在思考。隔个几秒,抬眼往寝室楼的方向看来,目光不偏不倚。
周围还有其他人行走,经过他的身边,穿过他的面前,他始终沉着地等待在那里。
静默在灯光下,鹄立于行人中。
一刹那,周围变得静寂无声,所有一切掩入黑暗,只余他头顶的一盏灯光,照拂着他。
顾幸幸呆呆地看了他很久,经过她身边的女生的谈话声传入她耳,她才回过神。抬脚走出了寝室。
她刚走出铁门,他就发现了她,朝她大步走来。
两人很快汇合,顾幸幸抬头看他,他低头认真地端详了一下她的脸,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大概是没什么问题,他的眼神不那么紧张了。
他牵起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他给她暖了暖,问:“好点了吗?还怕不怕?”
顾幸幸直直地看着他,说:“怕。”
说完,她没等老韩反应,一头埋进他的怀里。
突然冲撞一下,老韩身子往后动了动,随即又站直了,抬起另一只空的手,先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再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别怕,我在。”
“嗯。”
顾幸幸闷声回答一声,抬起垂落在身侧的那只手,环抱住他的腰。他的怀抱很温暖,心跳有节奏地跳动着。她突然不想再离开他的怀抱了。
好一会儿,他在她耳边说:“我先带你去吃饭。”
顾幸幸挣脱被他握着的那只手,也环住他的腰,两手紧紧地扣在一起。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不想吃。”
“那不行。”
说着,韩宗言拉了下她的胳膊,想把她拉开,“先起来,去吃饭。”
“不想起来。”
好几秒,他在她耳边,重复了一遍:“乖啊,先起来。”
这回,顾幸幸抬了头看他,“你不想让我抱你,是吗?”
韩宗言眼睛往旁边看了一眼,再盯着她说:“你想抱,一会儿再给你抱啊。”
顾幸幸自是看到了他目光的转向,这才想起来——现在还在学校里,还在寝室楼外!
周围还有人!
她立马蹦了出来,也不好意思往四周看,说:“走吧走吧,我们去吃饭。”
韩宗言笑了一声,牵着她,带她去吃饭。
韩宗言就近选了个地方。现在九点多了,早就过了吃饭的点了,所以饭店里的人不是很多。
他们进了个小包厢,他点了几个她喜欢的菜,看着她吃。顾幸幸是真的不想吃,没吃多少,一直在问他话。
“你中午怎么没回苏州?”
“走了一半,不太放心,就回来了。”
顾幸幸当然知道他不放心什么。脸红了一下,喝了口水压压。继续问。
“小蒋会给你打电话,你嘱咐她的?”
韩宗言点头。
顾幸幸就双眼发亮地看着他,她觉得好感动!
韩宗言看了她的眼神就忍不住发笑,隔着桌子伸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下,头偏了偏,说:“坐过来。”
顾幸幸乖乖地起身,从他的对面坐到他的身边。
他靠到沙发背上,敞开了怀抱,道:“你抱吧。”
顾幸幸眨巴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韩宗言笑了一下,伸手把她拥进怀里。
他问:“你还是在做那个梦?”
顾幸幸现在感觉安心多了,说:“嗯,还是梦见了我阿婆,她让我跟她走。”
韩宗言手臂紧了紧,温声说:“梦都是假的,你是被那天的场景吓着了。”
顾幸幸点点头,没说话。
她异于常人,她有时会想,她可能就是一缕灵魂,本身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做的这个梦,不像其他的梦,醒来就忘。她记得一清二楚的,就连梦里面的情绪,她都记得一清二楚的,她当时被那声音蛊惑,想要跟着她走,那种无力感,也是很真实的。
感觉太过真实,所以她怕。
见她半天没说话,韩宗言在她头顶轻言道:“我小时候也做过噩梦,每次醒过来,一身的汗。”
顾幸幸头在他胸口动了动,抬起头问:“梦到什么了?”
“嗯……”他想了下,说:“小时候,学校里有同学被人拐跑了,老师嘱咐我们不要和陌生人走,会被卖到很远的地方。我晚上就做噩梦,梦到我被人贩子抓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关进一个基地里,我找机会往外跑,每次跑到一半又被抓回去了。”
他摸了下她的头发,说:“我连续做了几天噩梦,都没有成功跑出来。”
“然后呢?”
“后来我渐渐发现,人在梦里是不怕疼的,我就和他们对打,打着打着,我发现我变厉害了,就像被李小龙附了身一样。然后我就成功地跑回了家,跑的过程中,我还学会了飞。”
顾幸幸听到最后,无语地看他,“……你真的做过噩梦?……瞎扯吧。”
韩宗言靠在沙发背上,她大半个身子赖在他身上,她抬头,正好看进他眼底。
他认真地说:“没瞎扯。我后来才明白过来,梦境是我们的,由我们主宰。你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