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爆裂开来的不是头颅而是一个装满了沸水的皮球,血肉溅满了整个坑底,甚至将边缘露出来的石块都击打得千疮百孔。
无头的身体软软倾倒下去,从头颅断口处pēn_shè出更多的血液。伤口的肌肉里刹那间露出密密麻麻的细小眼球,那些眼球疯狂地翻转蠕动,似乎试图令伤口重新愈合。然而朗基奴斯之枪的力量使得这具无头躯体的努力徒劳无功,十几秒钟之后那些眼球就变得苍白僵硬,化成了灰白色的石质。
长枪并未乘胜追击——枪头深深插进了土层当中。
而持枪的那个人以这柄枪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大口喘息、用力眨眼。似是不堪重负。
忍耐几秒钟之后,血液终于从他的七窍当中流了出来。
如果此刻有人站在附近,定然听得到明显而疯狂的心跳声——那好像一面小鼓正被急促地敲击。
李真试图将手中的枪拔出来,再次挥舞它。然而身体上传来的感受告诉他自己的力量已达极限——这种他刚刚掌握不久的力量还没有被彻底驯服。任何一次更加猛烈些的动作都有可能令自己无法承受、落得和地上那个人同样的下场。
于是他在眼前不断出现的黑视现象中瞪大眼。透过一层血色看地上的尸体。
他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自己不会这么容易死,这个人更不会。
尸体在慢慢分解——好像时间的流逝加速,它将耗时数年的腐烂过程在这十几秒的时间之内统统完成了。
躯体上的肌肉脱落、暗红色的血液渗入土壤。裸露出来的骨骼在同空气相遇的那一刻就迅速脱水、千疮百孔。变成细细的白色粉末同样渗入地下。
李真焦虑地等待了二十秒钟,他的心跳再一次平复。而这个时候,地上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连之前溅在石头上的那些液体都消弭无形。
他毫不迟疑地一挥手。
失去某种程度的制约,灵能的力量终于被彻底地发挥出来。
千里冰封之地瞬间化作红莲炼狱。积雪与冰层在刹那之间蒸发成水汽,方圆数百米之内被惊人的热意笼罩。瞬间雾化的蒸汽同上方的冷空气相遇,剧烈的冷热物理作用引发一声惊天动地的爆鸣。滚滚的冲击波以这大坑为中心点向四周狂暴扩散,高温将面前的一切化作焦炭。
原本冰冷坚固的土层在这一秒变成湿泥,又在下一秒化为彻底脱水的粉末、被卷上天空,成为滚滚扩散而去的沙尘暴。
在如此摧枯拉朽的力量面前,大地显得脆弱不堪。当地面的土层被生生剥离掉将近三米的厚度之后,蒸汽同沙尘慢慢消弭不见。
四周变成了一片小型的沙漠——放眼所见之处地面平整光洁,铺着一层细细的薄纱。而李真从土坑里走出来,看到西北方几十米远处,正有一个人形在缓缓蠕动。
刚才近千摄氏度的高温洗礼还没有将它彻底摧毁,然而它的表面变得龟裂,温热的鲜血再一次从裂口中渗透出来。它的一只手臂还在成形——
李真走过去,将长枪插在它的肩头。
于是手臂那边那些蠕动聚拢的血肉散成一片,变成死灰色。
这个人形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似乎他的头颅已经重新凝聚了。
李真深吸一口气,用脚尖将他挑翻过来。
露出来的是一张没有皮肤覆盖的脸——相比解剖图片上的那些人类面孔更加恐怖。因为在它的肌肉纤维之中还有翻滚的细小眼珠。
现在那些眼珠齐齐地看着他,颤抖着,不知是惊恐还是愤怒。
李真同他对视了一会儿,那面孔终于可以发出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细小的眼珠齐齐斜向李真手中的那柄长枪:“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真没说话。
他将长枪拔出来,插进对方的头颅。狠狠搅了搅。于是那些眼珠再次变得惨白。
躯干一动不动了。
他抬起手,将烈焰与电光洒在这身体上。
焚烧的过程持续了三秒钟。三秒钟之后原地只留下乌黑的、坚实的土壤,似乎一切有机物都已经碳化了。
李真抬头向摩尔曼斯克城的上空看过去。
从两枚导弹被引爆到现在,过去一分四十六秒。
实际上,空降才刚刚开始。
五架同温层堡垒压低高度掠过摩尔曼斯克城上空,洒下一朵又一朵白色的伞hua。伞hua的数量近百,然而分散在天空之中显得相当不起眼儿。眼下那些空降的突袭者正在渐渐聚拢,似乎在身上还有助动装置。
但与此同时炮火声响了起来。电子系统被摧毁,可地面火力并未完全瘫痪。防空火炮向空中射击,一又一朵黑色的云雾爆裂开来。对方使用的应当是霰弹。李真注意到在短短几次呼吸的时间里。就已经有超过十个人受到了致命重创。
在敌军地面火力没有受到彻底压制的情况下空投突袭显然不是明智的决定,然而他清楚空降一方并非全无准备。或者说,空降一方似乎不大在乎。
因为下一刻那些被射向空中的炮弹似乎统统哑了火,再没有一发能够爆裂开来。这情景就好像某部电影当中的“子弹时间”——数以百计的弹头密密麻麻地停滞在半空。而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