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推开门走到房间里的时候,一位医生,两位护士以及可松都不约而同地“呀”了一声,然后抬眼来看他。
李真莫名其妙地“嗯”了一声,然后摊手表无辜:“怎么啦?”
医生又回头去看显示屏,再看看李真,脸上写满“不可思议”的神情。
“您好像吓着他了。”她说,又重复着。“他好像怕您呀。”
李真眨了眨眼——儿怕父亲大概是寻常事。然而还没出生的儿就怕父亲,想一想就不那么让人愉快了。更何况他一直想见见自己的儿瞪大眼睛看自己的模样。
他又疑惑地“嗯”一声,打算迈步过去瞧瞧。
然而可松赶紧摆手,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连声催促:“你先出去、出去!”
这种时候总是媳妇儿最大——李真只好悻悻地关上门。
几秒钟之后。屋里传来四个女人的笑声——这位小公是真的怕他还没见面的“老爹”。
于是李真觉得很不愉快。他想来想去找原因。最后意识到或许是因为一件事——可松第一天告诉自己有了这个小东西的时候……他暗示张可松倘若这孩是个奇形怪状且有可能害了他母亲的。他就得将它“牺牲”掉了。
可那时候他又没见过这小家伙,感情可谈不上多深沉——和可松比起来,一取一舍自然是极好衡量的事情。倘若他像现在这样已经见了它的模样。是断然不会让那些话脱口而出的。
李真觉得或许那时候这小东西就已经猴儿精猴儿精了——把那话听到心里去,一直记现在。一想到这儿,李真顿时觉得后背麻酥酥的。倒不是像那些“凡人”一样觉得诡异,而是……
这小现在偷听了他和可松多少的私房话?!
他还没想好该不该再推门进去,走廊那一头就传来皮靴跺地的“噔噔”声。他立即听出了那是自己副官的脚步声。
不过说是副官,估计没有哪个副官比自己这一位还更委屈些——两个人之间的谈话一共没有超过十句。李真不喜欢被人跟随的感觉,更何况即便允许别人跟着自己,很多时候那些人也力不从心——因为他更加习惯高来高去。
他便转了身,离开门口几步。
浓眉大眼国字脸的副官走到他面前,大皮靴擦得锃亮,军装整洁崭新,好像下一刻就要接受检阅。他啪地一并脚,将一张电纸双手递到李真面前,铿锵有力地说:“燕京急电。”
李真挑了挑眉——没记错的话他十分钟之前刚刚与戴炳成谈过话,怎么又有了“急电”。况且还是这么一份大容量的东西。
“什么时候到的?”他接过来,顺口问了一句。
“两分钟以前。”副官说。
“那你这跑速可以打破世界纪录了。”他开了一句玩笑——谁和媳妇儿儿平平安安地待在一起会不开心呢?
副官挺了挺身,似乎心情同样愉悦了。
不过他很快发现将军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电纸上是数行字信息以及几段视频资料。第一段视频的背景色几乎都是红色——那是被火光映出来的。这视频应该是战术头盔上自带的摄录设备拍下来的,镜头晃动得厉害,说明戴着这头盔的士兵正在做剧烈运动。
视角是望天,天上有一团浓重的“火云”,压得极低。李真估计那云距离地面不过三四米的高度。这一段视屏没拍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唯一能吸引人注意的是从镜头一角飞速掠过的一个身影。很高挑、很纤细,暗红色。
视频持续了十五秒,戛然断。李真想了想,意识到刚才那士兵不是在“做运动”——而是临死之前的剧烈抽搐。
他点开第二段。
这段视频是站着录的,然而场景也很模糊,只能看到迎面而来的一大团火云。翻卷的火云在镜头出现了大概一秒钟,随后一个身影从火云里冲了出来,就好像一个人从浓浓的雾气里冲出来。接着能看到的就是一只不断变大、变暗的手掌——镜头随后归于黑暗。
应该是陷进泥土里了。
手指同样纤细。似乎属于第一段视频里的那个身影。
看到这里的时候,李真心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断。
最有价值的是第三段视频——拍摄者似乎距离战场挺远,也许是一个狙击手。因此李真看到了战场附近的地形全貌。
他猜得没错儿,那里是黄帝陵附近。
但这段视频也很快断——最后一刻摄像头前方的空气忽然极度扭曲起来,李真觉得那是因为那个狙击手忽然被加热了——体温在一瞬间至少上升了两百摄氏度。
到此为止,他已经确认那个袭击者的身份了。这三个士兵死得不冤枉,因为他们的对手不是人类,而是类种。也不是那种类种里面的小杂鱼,而是大主宰的继承者黄帝的女儿,魃。
他在万州遇到了魃。还放了她脱困。当时她说并不想参与进人类与类种的斗争里。只想好好逛一逛。李真相信了她,而她为干旱的万州城区降了一场雨。李真对她的印象相当不错,也正是有了她这个例,他才可以以相当平和的心态去对待宙斯。
但如今她同帝**人起了冲突。实际上这都算不得什么冲突。而是一面倒的屠杀。
什么事惹火了她?
李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将那张电纸在手揉成一团。随后他一如往常地抛下自己的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