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深渊希灵谈合作,说实话这给人的心理压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要往前倒半天我都不敢相信会遇上这种情况,但事实就是这样——在虚空大灾变的阴影下,我们能选择的路似乎压根没有。
现在我已经捋顺了所有事情,包括深渊希灵那边各种行动的起因经过结果,捋顺之后很多事情看起来就简单多了,深渊希灵的一切行动最初不过是想延续帝国而已,我估计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大业最终会逐渐变成影响全虚空所有种族生死存亡的“壮举”。在她第一次得到来自对岸的消息时,对岸还没把关于大灾变的情报发过来,那时候深渊希灵只是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条复兴之路,而之后发生的事情可以说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跟深渊希灵的合作已经变成大势所趋,虽然长久以来的对立让我和珊多拉都感觉非常别扭,但在虚空大灾变面前,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们乘上了返回影子城的穿梭机,这次穿梭机上便多出一个“客人”,正是深渊希灵以及她带来的那个奇奇怪怪的大箱子。不知道等我们到家的时候会引起多大波澜,可能所有人都会被吓一跳吧。
“我感觉自己最好是低调一点,如果可以的话,这个身份还是暂时保密吧,”深渊希灵在我和珊多拉对面坐着,虽然她好像只是个类似质量投影的“影像”,但一举一动都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我想自己在秩序世界的名声一定不怎么好……你们那边的人不会欢迎我的。”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我摊摊手,“放心吧,除了帝国高层,你暂时不用跟其他人接触,也没有接触的必要。”
珊多拉则带着感慨的神色。声音低沉到近乎自言自语:“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看你……你这是拯救世界?还是拯救自己?你明明摧毁了那么多文明,但现在你的最后一步却差不多跟救世主一样,寻常的善恶观用在你身上似乎就完全不合适了。”
“所以我很不习惯你们这些现实世界人的想法,考虑太多,目标不够明确,”深渊希灵皱着眉,“我的行动只是为了帝国利益,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拯救任何人,也不理解你们口中的‘善恶’是个什么东西,大业会减弱虚空大灾变。会减少深渊现象,不过对我而言它唯一的意义就是可以让帝国延续下去,至于在这个过程中有多少人受益又有多少人死去,那些是无效字符串,屏蔽掉就可以了。”
我现在已经明白了深渊希灵的逻辑,并且终于能稍微理解她那近乎诡异的“利益权重”。一开始听到虚空大灾变的真相,再联想到对方以大量世界为代价也要架桥的行为,我还以为这是典型的“牺牲少数拯救多数”,然而随着对对方的进一步了解。我意识到这种猜测是错误的,深渊希灵根本没有“少数多数”的概念,她对万物的判断都只有二元:属于帝国的,不属于帝国的。而她的所有行为都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只要对帝国有利,她可以牺牲一切也可以拯救一切。就像虚空大灾变,这东西在我们眼中无比复杂,要阻止虚空大灾变所必须采取的行动也会让无数人深陷矛盾。不管是制造“启动端”还是平复虚空波动,如果让我们这样的“现实世界生物”来做决定恐怕都得纠结一阵子,然而对深渊希灵而言。这无比复杂的问题其实出奇简单:虚空大灾变对帝国有害,需要阻止。
然后就没了——她以此为目标制定所有行动计划,至于在这个过程中会遇上什么阻碍,那都是“无效字符串”,统统摧毁就行。
简单粗暴,快捷高效,而且无情。
“其实说到底,免疫污染、重建帝国之类的事情都是次要的,真正重要的应该是阻止大灾变吧,”我看了深渊希灵一眼,“大灾变一来就什么都没了,你有多少宏图伟业都得完蛋,所以这事才是第一位的,等从大灾变里活下来之后你才能谈论种族进化之类的问题……你为啥没先说大灾变的事呢?”
“可能是我的逻辑顺序有问题吧,”深渊希灵思索起来,“从权重上,虚空大灾变确实是最优先事项,它才是你我合作的重要原因,但我的大业在最初并没有考虑过大灾变的事情,关于大灾变的真相是在前不久才从打捞上来的一枚探测器里得知的,我还没来得及更新自己的数据库,所以刚才把它放在后面了。嗯,整体上看这样影响不大。”
“你跟影子城那个希灵完全不一样,”哈兰在旁边插了个嘴,“虽然她看起来比你笨,但她思考问题比你灵活多了,你给人的感觉像一组程序。”
“跟原始版本比起来,我已经改变了太多次,”深渊希灵指着自己,“算上最近的分裂,我已经分裂两次,被深渊污染一次,被虚空生物的力量中和一次,自我重构过一次,为了建立深渊区统治网,我在绕过基础协议的过程中还进行了一次最大规模的升级,中间零零碎碎的其他改动也不下百次,它们让我更适合完成帝国复兴的任务,但我必须付出代价:让自己更倾向于一组程序,这样才能提高自己的稳定性。你们应该知道新军的事情——那就是我不够稳定的部分。”
我目瞪口呆:“你自己把自己分开的?!”
“一切都是计划中,”深渊希灵无所谓地耸耸肩,“过多的改造必然产生越来越多的漏洞,当年被深渊污染之后也产生了很多无法修复的错误,这些东西积累起来是个不小的隐患,我一直在压制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