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青祁的声音已经冷得结起了冰渣,平稳的声线下,是不曾流泻出来的暴怒。
“放下那人,今日我们便就此罢手,不然打起来,我不认为你能敌过我们两人。”
天暮冷笑:“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说完,墨九神魂一震,眼前的景象黑了下去,一切声音都在离他远去,没多久就陷入了昏迷中。
将人抛入空中,天暮长发无风自动,华美的衣衫鼓动起来,数颗灰色的珠子飞入天空,光芒一闪,数条线将珠子串联起来,线条越来越多,最后天穹一暗,只留下几颗珠子宛如不灭的星辰,熠熠生辉。
“乾元阵,起!”
珠子猛得一亮,整个空间变得漆黑一片,不见花沼天空,只有无穷无尽的非黑非暗。
“乾元者,万物资始。”低沉的声音,在这方空间内平添一份浑厚,威严凛冽,似极远,又似近在咫尺。
“没想到,这个阵法终是被你练成了。”碧霞与青祁见身边环境一变,打量了一会儿,碧霞说道,神色间有些感慨。
“如若不然,你们认为我如何能与你二人对敌。”天暮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重重复重重,仿佛无穷尽般。
“此阵自练成起,从未使用过,此刻正好实验一番威力。”
声音渐散,空间风飓风起,吹到身上,皮肉轻易被消融一空,露出森森白骨。
碧霞和青祁神情冷淡,对身上的伤全然不在意,各自的法宝悬浮在主人的头上,守护着主人的神魂。
乾元阵最可怕的不是阵中可以将万物生灵返还为天地本源的地水风火。而是会让修士重新经历一次道途。
心神沉浸其中,悲喜全不由人,最后自己步入寂灭。
以他们如今的境界,身上的伤几乎可以在瞬息间就痊愈,稀少有能对他们造成无可挽回伤害的攻击。
真正令他们感到威胁的,只有神魂上的伤害,这也是乾元阵的威力所在——肉&体与神魂上的双重攻击。让身处阵内的生灵逃无可逃。不知不觉就已经陨落。
只是,很多东西任如何防备,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法宝无法阻挡乾元阵。同一时间,青祁和碧霞同时神魂一晕,陷入了过往中……
任何过往,都只有一次。只因过往的成就为一沙一尘垒砌而成,任何改变。都会使最后的形态面目全非。
青祁与碧霞所经历的,不过是他们的记忆,他们过往的经历。他们‘重新回到’了过去,懵懂无知。重新经历他们经历上的酸甜苦辣辛。
“听蓝。”
“嗯?”
“一定非碧霞不可?”
“……我以为,你该明白的。”
“明白?明白什么?明白雪家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从无选择的余地,不过是这便是选择罢了……君蓝。时至如今,你还看不透吗?”
“呵。非看不透,只是不愿就这样认命罢了!这便是我的选择?怎知我一定会有这样的选择?我便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又如何?我且看着,我此番选择之下,这‘命运’又该何去何从,如何收场!”
“你这又是何苦……”
何苦与自己为难,强迫自己做下不愿之事……
昔时的无奈与苦涩,如今再一一体会一遍,期间叹息何止千万,感这世间沧桑,不过唯此。
……
“青丘不能没有王,青祁,现在我将尧儿交付给你,劳你日后多加看护,等他日尧儿长大,足以继承青丘王位……”
“王……”
“青祁,什么也不必说了,速速带着尧儿离开!”
“……”
“青祁领命!恕青祁不能陪伴王身侧,愿吾王一路走好!”
“呵、咳咳……何须感伤……?生死之事,天下大同,凡生灵皆不脱其中……生有而死无,若是生无,与死何异呢?时至如今,我也该去陪他了……终是让他苦等了这么多年……”
“青丘万世昌隆,和平安康,青祀不负重托,而如今,青祀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今青丘第一百四十三任王青祁传位我儿青尧,将青丘托付其手中,因少王年幼,特命长老青祁在此期间代王处理国事,一路护持,直至少王足以继承王位!”
“愿我儿能将青丘的繁荣平静延续下去……”
哀莫大于心死,若这是你的愿望,那么,我愿一路护其身旁,守青丘永乐安康……吾王,您可看见了,少王已经长大了,比之当年的您亦毫不落下风,青丘,定会在其手中得到安宁祥和、繁荣昌盛。
往事不堪回首,只因一着不慎,便沉溺其中,亦或心哀成伤。
“不愧为乾元阵……”碧霞一扫眼中的茫然,眼神清醒起来。
青祁从往日的记忆中回过神来,俊美如天神的脸上尤带着几分未及时褪去的哀意,淡淡的,像平宁的秋季,顺自然而成,无丝毫雕琢之气,愈发叫人心中与其同伤,集七情酿一壶陈酒,辅六欲一口饮下。
空间在两人醒来的时刻便静了下去,不见风火地水,身上的伤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包括残破的衣服在内,转眼就恢复了原貌,再看不出损伤过的痕迹。
“想必,结果已经明了了。”青祁优美如天籁的声音带着一抹冷意,如烟花三月,曲水环绕中多了洋洋洒洒的薄雪。
“无论如何‘不愧’,终是输了,世所流传的乾元阵也不过如此。”空间溃散,下一秒,碧霞与青祁两人重新回到了花沼之上,而慕容晗他们还保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