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谁?众人转头看去,霎时有些吃惊: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僧人,着一身朴素的灰色僧袍,单手竖于胸前,正缓缓行来。
战场上无数的灰尘夹杂着鲜血齐飞,肮脏的仿佛人间地狱,然而这年轻的僧人,一路款款穿过数不清的尸体,却分毫没有沾上那些秽物,整个人仿佛一尊高高在上的佛像,干净,圣洁,而又飘渺。
……法海?白苏苏几近绝望的心脏霎时间慢了一拍,她呆呆的看着法海穿行而来,对着天帝行了一礼,淡淡道:“佛门弟子法海,拜见天帝。”
神界刚刚才得佛祖相救,此时来了一个佛门弟子,且以天帝的身份,自是知道这人乃是佛祖的亲传弟子,他焉敢怠慢?
不过,若这人的目的是……天帝心念疾转间,忙微笑道:“禅师远道而来,不若先去神界歇息片刻,待朕处理了乱贼,再好好招待禅师。雷神。”
天帝不待法海答话,招出正在一边监战的雷炸天:“你带禅师去歇息。”
看清法海的尊荣,想起当初败于这人手下的事情,雷炸天脸色瞬间有些尴尬,不过,天帝有命,只得乖乖的走过来:“禅师请。”
“陛下。”法海垂目,分毫未动:“上天有好生之德,请陛下放他们一条生路,贫僧在此多谢了。”
天帝顿了顿,笑意未变,缓缓道:“禅师,你有所不知,这些妖多次犯我神界,杀害无辜天兵,今日若不斩草除根,他日必定养虎为患。禅师慈悲为怀,难道愿意看到神界被妖族欺凌?”
杀戮还在继续,看来……他是定要在今天除了妖族了。白苏苏一边拿雄黄剑劈开不知哪个神将的穿心一刀,一边暗暗埋怨,法海你即是想救人,还不动作快点,跟天帝那老奸巨猾的东西啰嗦个鬼啊!
她正腹诽,背后蓦地一凉,伴着嫦娥的惊呼:“苏苏妹子小心!”白苏苏迅捷的闪身躲过,持雄黄剑劈向来人,不过,等看清那只威风凛凛的丈二长毛之时,白苏苏不由得心头一凉,靠靠,完了! 是斩妖戟!
嫦娥和弈分别被人缠住,施救不及,眼睁睁的看着白苏苏陷入生死一线的危急境地!
力气已经被这柄妖族克星死死克制住,白苏苏慢慢放大的视线里,唯有无处可躲的死亡煞气。
蓦地……那柄长戟来势汹汹的气势一敛,被一道 白光打偏,紧接着,耳边传来淡淡的好听男声:“白施主,你没事吧?”
白苏苏愣愣转头,年轻的僧人站在自己身后,悲悯的双目淡淡的看着自己,说出的话冷淡而疏离。
她怔怔的摇了摇头,半响:“谢谢。”
法海不语,转身看着天兵在斩妖戟的护持下,对妖族单方面的这场屠戮,俊秀的面容上蓦地闪过一丝决然之色。
年轻的僧人在这片人间地狱盘膝而坐,闭目凝神,蓦地,双手连挥,不过转眼之间,数万道金光从他身上发出,一一向着尽兴屠戮的天兵天将而去,卷携着一双双正欲砍下去的手!
霎时间,咣啷啷的声音不绝于耳,所有天兵的武器全掉落地上。就连雷炸天手里的那柄斩妖戟也不例外。
同样的招式,与佛祖刚刚所使一模一样,现场即使再无知的人,也认出了法海所使的,正是佛门独术——千手圣佛。
杀戮……终于止住了。妖族死里逃生的众人皆是不可置信的互相对望着。
万光敛尽,年轻的僧人略有些摇晃的从地上站起来,俊秀的脸苍白如纸,唯独那双眼睛,依旧淡然悲悯。
天帝面色沉沉如水:“素闻佛门不理六界之事,禅师今日却一心庇护妖族,是定要与我神界作对了?”
法海缓缓道:“我佛慈悲,人命关天,贫僧不得已出手,还望天帝谅解。”
天帝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却侧身对着那个波、霸女子淡淡看了一眼,女子会意,正要转身,却随即转头向着妖族的方向,神色奇特的看了一眼。
白苏苏随着她的视线转头,却正对上嫦娥复杂的神色,与波霸女子淡淡的对视着……这两人认识?白苏苏一愣,却见那波、霸女子蓦地冷冷一笑,持着雷峰塔画卷转身就走。
嫦娥微微伸了伸手,白苏苏隐约听到她小声的叫了一声“织女”,这才知道,那波、霸女子原来是织女。
不过,天帝是什么意思?白苏苏总觉得不对,她转头仔细的观察天帝,蓦地从那人眼睛里看出一丝流转的冷然!
灵光一闪间,白苏苏蓦地明白了他的杀机!糟了!好阴险!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跨前几步,蓦地气运丹田,声如洪钟的吼道:“狂欢,你还要龟缩在里面么?再不出来,你徒弟就要被人打死了!”
一片寂寂,众人皆神色诡异的看着白苏苏,不知道她在对着谁说话,就连法海,眼底也闪过一丝讶色。
眼看着织女的身影很快就要消失,白苏苏咬了咬牙,大声激将道:
“狂欢,你这个无耻的色~狼,怎么,为了美女连徒弟都不要了?!你今天要是敢置身事外,我就把当初看到的某些细节画出来到处传扬,让六界的美女都知道你是个早——”
“住口!”一声大喝打断了白苏苏即将出口的有辱斯文的话,雷峰塔画卷从织女手里蓦地飞起来。
旋转之间,巨塔定格在半空,一个男声怒气冲冲的从塔里传出来:“丑丫头再敢胡说,看我不收拾你!”
目的达到,白苏苏长长舒了口气,笑道:“你老人家总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