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妃横眉冷目被噎得说不出话,满肚子难听的想招呼她,可到底碍着彼此尊贵有些话不能说,眼睁睁看着她扬长而去,一转身瞧见门里头乌雅氏端着茶从茶水房走过去,不禁恶从心生,问身边的静珠,“她今天又去乾清宫了?”
静珠扶着她走离慈宁宫,轻声道:“去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说是太皇太后打发乌常在问问皇上午宴怎么吃得少。”
佟妃叹气:“真是弄不懂这老祖母,宫里其他贵人常在也有家中显贵的,咱们正正经经贵族人家的女孩儿不疼爱,偏喜欢这个出身低贱的小贱人,长得也越来越狐媚像,越看越让人生气。”
慈宁宫里头,岚琪可听不见这些怨怼,而太皇太后历经三朝还有什么看不清,出身显贵是老天爷给的,可一辈子的路却要自己走,谁又会放着好端端走正道的人不喜欢,去喜欢那些爱往旁门左道里钻的呢?
因今日先有裕亲王家里福晋格格闹得太皇太后生气,傍晚又出了宜贵人失子的事,本来高高兴兴做了新衣裳过节的,现在老人家满脸的抹不开,岚琪拿金银花莲心泡茶请她喝了定定心,却被埋怨说:“你也偷懒了,我就爱喝蜜枣茶,好好甜滋滋的东西不吃,这样寡淡苦涩的东西谁要喝?”
之后折腾半天,老人家才缓过精神,知道委屈了跟前这孩子,人家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偏替那些人来受自己的气,拉着岚琪在身边坐着,心疼地说:“你可不能又装病不来我这里,再没一个安安分分的好孩子在跟前,我可真不能长寿了。”
岚琪娇滴滴说:“臣妾也不安分呢,上回还叫您狠狠打了一顿,所以才变得安分了。”
苏麻喇嬷嬷在边上笑:“糟了糟了,主子这份仇咱们常在可记着了,您还敢把人留在跟前呀?”
太皇太后却很喜欢,终于又乐呵呵笑开:“她敢不听话,再打一顿也容易,可就是太听话,哪儿都挑不出不好。”
之后外头摆着晚膳,岚琪这里把闲书上看来的故事继续讲给老人家听,太皇太后说如今眼神不好了看见字头晕,不然她也道半天,外头玄烨来时也不知道,他立在门前看岚琪坐在祖母膝下脚踏上绘声绘色地说着,脸上眉飞色舞的样子很是可爱,一时听见停了,才笑着进去说:“皇祖母,孙儿可饿坏了。”
岚琪立刻要起来行礼,可蹲坐在脚踏上不知不觉双腿已麻木,一个踉跄就跌下去,被玄烨眼疾手快搀扶住,心疼又担心,瞪着说:“好好站着不会?”
“你又凶她。”太皇太后瞧在眼里,把岚琪拉到身边,“往后再欺负她,就留在我身边不给你了。”
岚琪得意地冲皇帝笑了笑,不管他气呼呼地瞪自己,只扶着太皇太后往膳厅来,路上便听老人家对皇帝说:“过几天去瞧瞧宜贵人,宫里接连出这样的事,皇上不能不关心。”
“孙儿已经派李总管去探病,赏了些东西给她压惊,这样的事的确可惜,但没见过的孩子没缘分,皇祖母不要太伤心。”玄烨看着挺冷静的,他失去的孩子,看见的没看见的太多了,从最初每每伤心到如今渐渐淡了,也不怪他冷酷无情,好好心疼抚育活着的孩子们,把他们教养成人才是正经,何况上头还要孝敬着祖母和嫡母,不能本末倒置。
用膳时玄烨说些朝廷上的事,太皇太后略提点几句,岚琪只跟着苏麻喇嬷嬷在边上伺候并未同桌坐,太皇太后知道她自己守着分寸,也不勉强,膳后皇帝陪祖母在院子里走走消食,笑说兄长福全家里的琐事,劝祖母:“也是皇兄太宠溺那些姬妾,皇祖母下回见了他也该说道说道。”
岚琪跟在身后听着,回想今日午后那些女人跪在廊下的情景,此刻望过去仿佛还能在空地上瞧见她们凄怨愤懑的神情,女人多的地方总免不了麻烦,这紫禁城不过是比王府家宅大了许多,到哪儿都是一样的。
也想起裕亲王福晋垂泪的模样,还要被太皇太后责备没有一家主母的尊贵,当家做主的难处,岂是常人能体会,如今昭妃娘娘辛辛苦苦管着六宫,还要防备佟妃挤兑,再想想自己终日陪着太皇太后说笑,又有皇帝心疼喜欢,每天都过得乐呵自在,虽然身在低位,却也明白了什么是高处不胜寒。
正虔心想着这些事,突然听皇帝说:“她在皇祖母这里,一直都这么呆呆笨笨的吗?”
岚琪恍然回神,便见太皇太后和玄烨已经走出十来步远,周遭宫女太监也跟过去了,就她还傻乎乎地站在这里看着下午那些人跪着的地方发呆,皇帝紧跟着又说,“朕不该再让她看那些书,本来就呆笨,往后更要变傻了。”
岚琪赶紧跟上来搀扶太皇太后,老人家却乐呵呵把她的手塞入玄烨手中,笑着赶他们:“不要在我跟前眉来眼去了,出去走走吧,我这里也要歇下了,岚琪明天再过来,今天没讲完的故事接着给我讲。”
岚琪周周正正行了礼,直等太皇太后入了寝殿,才被玄烨拉起来,牵着她的手往外头去,一边说着,“今晚还凉快,等过些日子闷热,也懒得走了,朕送你回钟粹宫。”
可才到宫门外头,岚琪却挣脱了皇帝的手,脸上有胆怯之色,但还是勇敢地说:“皇上让臣妾自己回去吧,今天宜贵人出那样的事,臣妾不敢揣测您的心情,可知道若宜贵人晓得臣妾陪您夜里散步,一定会很难受的。将心比心,臣妾那天看着您和佟妃娘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