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东侧有一口泉眼,常年泉水四溢,经久不衰。
清泉池的水便是引自那口泉眼。
池水清澈见底,波纹荡漾时,犹如一块块明镜,镶嵌在众多的白玉之中。水中鱼儿四处游荡,时而群聚,时而散开,时而钻人水底,时而跃出水面。
池中央修有一座四角亭,朱红色漆渲染,逶迤着的露天回廊一路通向岸边。
薛婧萱趴在栏杆上,一手拿着盛鱼食的托盘,一手拈起鱼食扔往鱼池,一看到锦鲤争先恐后地吃着鱼食,便开心的笑起来。
薛婧瑶则在一旁闲适地吃着糕点,享受着丫鬟用蒲扇扇出的清凉微风。看到薛婧萱如此快便忘记去看祖母之事,心里暗笑,果真是小孩子,不过逗逗鱼便忘记初衷。
薛婧萱却不知薛静瑶所想,只一个劲儿地欣赏美丽的锦鲤,看到鱼儿在水中游得欢快,抢着鱼食,偶尔因抢夺激烈而跃出水面,薛婧萱便激动地想要用手去摸跃出水面的锦鲤,冰菊站得较远,只得轻唤,“姑娘可小心些。”
薛婧萱一心想要摸摸鱼儿,哪里听得进去,原本只是手趴在栏杆上,现在整个上半身都是扑在栏杆上,短小的手臂艰难地在空中挥舞。
奈何每当要触及鱼儿时,鱼儿总能避过。
薛婧萱本能地将身子往前移动。
挨得近的薛婧瑶暗道不妙,若再让薛婧萱如此下去,真掉进了水里可就不好了。毕竟是自己带她出来的,若掉进水里,被父亲知道,只会道自己不懂事,平白给家里添麻烦,若被外人知道,怕是母亲的名誉都会受损。
如此一想,薛婧瑶忙放下手中的栗子糕,伸出左手拉住薛婧萱的胳膊,面露担心,“六妹妹可小心了,莫要掉进池里。”
哪知薛婧萱还是没有听进去,反倒是身子更加向前倾,眼看就要摸到鱼儿,却一个重心不稳,隐隐有要滑落的迹象。
好在薛婧瑶就在旁边,电光火石间,拉住薛婧萱胳膊的手一个收紧,整个手腕都搭在了栏杆上,“绿萼,快来帮忙,快。”
绿萼毕竟是十几岁的姑娘,力气要大些,一下拉住薛婧萱,薛婧萱这才缓缓移回身子,双脚站地。
眼见薛婧萱无事,绿萼忙上前扶着自家姑娘:“姑娘,可有受伤?”
薛婧瑶遥遥头,抬起右手轻揉着左手手腕,转头看向薛婧萱,“我无事,六妹妹可有事?”
薛婧萱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呼呼喘着粗气。
听到薛婧瑶唤她,只是木木地摇了摇头,咬着牙不吭声。
绿萼眼尖,见自家姑娘揉着手腕,忙撩开衣袖查看。只见薛婧瑶白嫩的手腕上已经被勒出了几道长短不一的红印。
“呀,姑娘还说无事,都被勒出红印了,若是夫人知道了,又该怪奴婢们侍候不周了。”绿萼一面说着一面转头看向薛婧萱,“六姑娘以后可得小心了,您倒是无事,别总是给咱姑娘添些事。”
“我……我不是故意的,四姐姐,对……对不起。”薛婧萱本就受了惊吓,现在被绿萼一说,说话都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话一说完,又似小鹿般低下了头。
冰菊在薛婧瑶喊人帮忙时便跑了过来,先是感激薛婧瑶救了自家小姐,后转头看向绿萼,道,“绿萼妹妹说话可要注意分寸,六姑娘是主子,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再说,四姑娘都没有说什么,你一个丫鬟如此说怕是逾越了吧。”
薛婧瑶只叹薛婧萱这个主子不更事,丫鬟倒是伶牙俐齿,果然不愧是祖母调教出来的人。忙出声当个和事佬,“六妹妹可别往心里去,绿萼她呀就是个急性子,这不是瞧着我手腕受了伤着急么。”
随后看向冰菊,“冰菊姐姐且先送六妹妹回屋休息吧,六妹妹这会子受了惊吓,想必需要好好歇息一番。至于绿萼刚刚出言有失,我一会儿回去便好好罚她。”
冰菊点点头,笑道,“四姑娘客气了,奴婢这便送姑娘回屋休息。”
薛婧萱与冰菊一走,薛婧瑶便呵斥道,“绿萼,以后说话注意些,莫被逮住了把柄。你刚说的那话,若是被父亲或是母亲听到,可就免不了一顿罚了。”
“奴婢只是替姑娘不值。”绿萼以为薛婧瑶生了气,忙急急解释道。
闻言,薛婧瑶握住绿萼的手,展颜一笑,“我知你是担心我,听到你刚刚说的话,我只觉得整个心都暖了。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我也替你担心,若你真因这事被罚,我必会难过。”
薛婧瑶几句话不但能表现出她的温柔良善,又很大程度的收拢了人心。
绿萼原本因失望而黯淡地面容似迎来了阳光般明亮起来,眸中隐约有水光闪动。
薛婧瑶见达到目的,脸上的笑容愈发加深,伸手从石案上端起糕点,“今儿你也忙活了许久,快来吃些糕点。”
绿萼更加感动,自己是何其有幸跟了个如此随和的主子,竟还为丫鬟着想。有些颤抖地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咀嚼吞咽,只觉得比平日吃的香甜可口了几倍。
冰菊扶着薛婧萱回到碧竹苑后,先是交代彩蝶去打水,而后才扶着薛婧萱回到主屋。经历过刚才那一幕,薛婧萱依然还心有余悸,拉着冰菊的手一直不放,“冰菊姐姐,萱儿差点就掉进水里了,好可怕……”
“姑娘,现在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咱不怕。”冰菊安抚着薛婧萱,“姑娘,您当初还梦见四姑娘不救您,奴婢就说梦是反的吧,您看四姑娘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