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姨娘就是被送到白云庵的,薛婧萱记得清清楚楚。
但庵主却说白云庵没有锦绣这个人,薛婧萱一时有些慌神。
在发现自己拥有前世记忆时,薛婧萱不知有多庆幸,庆幸上天给她机会,让她重新来过,弥补过错与遗憾。
可是此刻,她却开始迷茫惊慌,她发现她拥有的前世记忆,竟然与现实相左。
对于庵主所说,薛婧萱是相信的。虽然白云庵并不比广安寺出名,但白云庵是有些来历的,加之出家之人确实不打诳语,所以庵主说的定是实话,姨娘真的未在庵里。
既如此,姨娘又会在哪里呢?
随行的彩霞在府里呆了这么些年,对于当年发生的事,也是知晓的。当年,大夫人是想趁机让老爷将锦姨娘赶走的,可是老夫人念在锦姨娘育有六姑娘的份儿上,给送到白云庵,还特地派了最信任的丫鬟冰巧前去照顾。而今,却被告知锦姨娘并不在白云庵,彩霞也觉得纳闷。
薛婧萱无神地看向彩霞,“彩霞,你说姨娘会在哪里呢?”
随后抬头望望一望无际地蓝天,拖着沉重地步子一步一步往广安寺走去。
“姑娘,既然锦姨娘不在白云庵,那一定是被送到其他地方了。”彩霞愣了半晌,也只冒出这样一句。
闻言,薛婧萱停驻脚步,阖上眼静静思索。
前世,关于姨娘在白云庵,她也只是听祖母说的,后来逐渐长大,饶氏也是如此说,她便信了。从来就没有真正证实过姨娘是否在白云庵。
也许,被饶氏送到了其他地方也不一定。以饶氏对姨娘的厌恶,若是真将姨娘送到白云庵,岂非便宜了姨娘。
是了,一定是饶氏从中作梗。
若要知晓姨娘近况,如今也只能从饶氏入手了。
薛婧萱叹口气,她接下来要走的路,不知有多少坎坷,而现在她唯一能信任的便是冰菊,也许二姐姐也可信任,但她断不能将待嫁的二姐姐卷入风波。
抬头看向彩霞,薛婧萱悠悠道,“彩霞,我可以信任你吗?”
她落水的事,自醒来饶氏也未曾提过当日情形,她心里知晓是薛婧瑶做的,但是毫无证据,若说出来,也只会被冠上污蔑嫡姐的罪名,既然她们不提,薛婧萱也不会自讨没趣,但落水之仇,薛婧萱却是记在心底。
双眼打量着彩霞,约莫十八岁,身体修长匀称,相貌清秀,但却异常聪慧。
对于薛婧萱的问话,彩霞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神色复杂。
她不知六姑娘是否知晓她曾帮四姑娘害过她,当日去侯府,她原本是跟在身后的,后来也听从四姑娘的吩咐与绿萼离开。后来,便听说六姑娘落水了。
救上来时,已然去了半条命,索性也是命大,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被大夫给救了回来。
六姑娘醒后,就似变了个人,行事说话皆有条有理,哪像坊间流传的那般无才,况且,如今六姑娘脸上红疹已经痊愈,脸若璞玉,娇嫩无比,亦非无盐。
见彩霞久不答话,薛婧萱低声一笑,“可是在衡量我与四姐姐,谁更值得你倚靠?”
听到这话,彩霞神色愈加复杂,心里纠结万分。
“你以为我不知那盒桃花粉是掺了毒的?”许久,薛婧萱说道。
彩霞愣在原地,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沉吟片刻,薛婧萱又道,“桃花粉是掺了毒的,让冰菊去抄经也是母亲故意为之,不过是为了让你跟在我身边,以便辅佐四姐姐行动。”
原先薛婧萱的确是不知的,但重生后的薛婧萱拥有前世记忆,一推敲便知,那桃花粉定然不会那般简单,好在之前的她单纯良善,无心之举,将桃花粉送回,免了一番苦难。
至于将冰菊派去抄经,派彩霞随身侍候,薛婧萱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她记得那天,饶氏发话让彩霞侍候时,彩霞从人群中一走出,手上便拿了雪纱斗篷。
若不是事先知晓,有了准备,一个呆在内院的丫鬟为何随身带着雪纱斗篷?这么一想,薛婧萱便想通了缘由。
闻言,彩霞惊恐地后退两步,她以为六姑娘不知这些,她以为隐藏的很好,可是六姑娘竟然全都知晓,还放任她留在身边,六姑娘与四姑娘一样可怕,不,六姑娘还更可怕。
至少她还能看出来四姑娘的这些动作和脸上显露的阴狠,但六姑娘,她随身侍候这么些天,却丝毫未看出。
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人最是可怕。
薛婧萱自然没有错过彩霞惊恐地神色与动作,轻笑道,“我若要惩治你,早早便动了手,你怕什么?”
负手而立,薛婧萱昂首,衣袂飘飘,语气平淡,“谁害我,我心里一清二楚。她,我现在还不能作何,但是,你…”
语气微顿,薛婧萱看着彩霞,如黑珍珠般的眸子似要将她的魂魄吸入一般,“不过一小小丫鬟,纵然母亲再讨厌我,我若要收拾你,母亲也会给我面子。我说的可对?”
彩霞浑身一颤,心底似被大石压住,快要喘不过气。
拍拍衣袖,薛婧萱迈开步子,“伤我的人,便是敌人。疼我的人,便是亲人,冰菊姐姐就是我的亲人。对待亲人,我可以流血流泪,我也可以拼上性命。”
回过头,看向微怔地彩霞,薛婧萱一字一顿地道,“对待敌人,我有千种万种法子,甚至,我可以让人生不如死。你,要不要试试?”
彩霞拼命摇头,脸上满是无奈与凄楚,“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