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后,薛婧萱便带着彩霞前往景泰院瞧瞧老夫人。
并非是因为饶氏听从薛世平吩咐通知薛婧萱可时常过去瞧瞧老夫人,而是薛婧萱在打定主意要依靠老夫人时,便已经决定以后会多去景泰院走动。
一则可以表达她的孝心,二则是可以借此机会观摩老夫人病情及彦太医诊病过程。
要知道,纵然她看过许多医书,却也是不曾实践过。
更何况她也对彦太医具体的诊治方法及药方也很是好奇。
原本冰菊也是要跟着去的,但薛婧萱考虑到她身体还未恢复完全,便给拒了,但也特意交代等她病好之后,定会带她去看望老夫人。
冰菊想想也是,如今她自己都有病在身,老夫人现下本就虚弱,她去倒也帮不上忙,说不得还会影响老夫人休养,便也作罢,乖乖呆在碧竹院养病。
这日的午后阳光难得的温柔和曦,彩霞原是带着遮阳伞的,可薛婧萱却不愿打,倒是笑着道:“今儿阳光如此温暖不灼人,倒不如好好晒晒。”
说着便闲庭信步,在阳光下悠闲自在的散步,走走停停,时而驻足欣赏鲜花,吸取花的芳香,时而用手遮额,望望蓝天白云。到景泰院时,倒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薛老夫人仍旧躺在床上,双唇干裂,眼睛虽是闭着,但隐约可以看到眼珠上的白云。
她其实睡得并不安稳。
薛婧萱一到景泰院,下意识地便是唤人打一盆水净手,随后又轻车熟路地到桌上倒了一杯温水,用勺子小心翼翼地沾了些涂抹在老夫人周围。
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之极。
她却不知,她现在的行为不仅让得一旁的丫鬟为之一震,便是服侍她有一段时间的彩霞也是震惊不已。
她们做丫鬟如此多年,侍候人的动作熟络倒也正常,但作为一个大家小姐,这样的动作倒是不太正常了。
前世,薛婧萱时常侍奉老夫人,便是饶氏,薛婧萱也是如待亲母,随时侍奉左右。
许是因为前世的侍奉经验,令得薛婧萱一到景泰院便操起了前世常做的事。若不是昨晚老夫人昏迷,屋中人有多杂,怕是薛婧萱便如今日一般,前去照顾了。
直至用温水完全将老夫人的口唇湿润,薛婧萱才愣神地停下手中动作。
盛着温水的茶杯悬在半空中,薛婧萱眼神有些飘忽,彩霞轻声叫喊一声,“姑娘,水要洒了。”
薛婧萱却似未闻,依旧陷入自己思绪,直到指尖被温水打湿,才惊醒。
彩霞忙从薛婧萱手中接过水杯,一旁的丫鬟也递过来锦帕为薛婧萱擦拭指尖水滞,做完这些,薛婧萱方才猛地收回手,不甚自然地偏头看向服侍老夫人的丫鬟,“好生照顾祖母,我只是随便坐坐。”
说着便在床头前的矮凳坐下,双手支着下颌,木然地看着老夫人的睡颜。
这个丫鬟还是昨晚那个丫鬟,虽然薛世平中午已经吩咐饶氏将景泰院之前的丫鬟调回,但饶氏却暂时还未有所安排。
彩霞与那个丫鬟对视一眼,默契地合作,一个将水杯端走,一个则在一旁随时伺候。
薛婧萱其实也并未想些什么,她只是觉得习惯真的很可怕。
对于饶氏,她前世侍奉也仅是秉着庶女对主母的孝心,故她对饶氏感情并不强烈,这世她就算是未曾获得前世记忆,她也是下意识地排斥饶氏的,倒是未曾像今日一般有着侍奉的熟练动作。
但她对老夫人却是又爱又恨,现在回想起来,她虽是憎恨老夫人自私地将姨娘拉入与饶氏的争斗,但是若没有老夫人笔友,她也不会降临在这个世上,若不是老夫人派遣冰菊去别院照顾她,早在四年前,她便会因病离世。
她不禁暗想,或许她内心深处并非是憎恨老夫人的,只是因前世和今生的发生的一切而不甘怨愤,她便下意识地将一切源头归结于老夫人。
或许,老夫人之初衷真的是将姨娘放于薛世平身边,以与饶氏抗衡,但老夫人之后的行事足以表达出对她疼爱。
她这是又感情用事了。
彦初寒跨进主屋时看到的便是一个外罩嫩粉色小褂的年轻小姑娘规矩地坐于矮凳之上,手肘拄在双腿之上,双手撑着下颌,头微微前倾,阳光透过雕花纱窗投射进屋,照在小姑娘脸上,如蒲扇似的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睑上投出一道剪影。
是在哪里见过吗?他不禁暗道,为何她觉得眼前小姑娘的背影如此熟悉,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他想起来了,这不是当日在郊外马儿起癫却还是死死拽住缰绳的小姑娘吗,难怪觉得如此熟悉。
薛世平只顾着引彦太医和他的爱孙进屋,倒未曾注意到薛婧萱端坐于床榻前,直到彦初寒停下步子,薛世平才抬眼往前一看,他的庶出幺女正支头坐在床榻前。
这次,有人进门,薛婧萱倒是听到了动响,回头一看,她的父亲正领着一老一少缓步走来。她忙站起身,理了理衣裳,低声喊道,“父亲。”
抬眼看到越走越近的一老一少,她又喊道,“院使大人好,公子好。”
待礼数做全,她便提着裙摆准备退出主屋,薛世平却叫住了她,“无须退下。”
薛世平像彦太医介绍道,“彦老,这是小侄幺女。|
他带着彦太医又走近了些,继续说道,“母亲最是疼爱她,有她陪在母亲身边,应是有助于母亲身体恢复罢?”
彦太医摸了摸胡子,笑着道,“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