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枫和吕烟澜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澄快出来,你看看谁来了。”田甜冲楼上喊道。
“谁呀,谁呀,”田澄应声跑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田俊枫和吕烟澜,“妈妈,”他愣在原地小声地说。然后,跑下楼,拉住田甜的手,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那位先生是……”
“田俊枫,你的爸爸。”田甜官方地介绍道。
“爸爸?”田澄将着两个字含在嘴里,慢慢地消化,他活了十来年,只是偶尔会有妈妈回国看望他,可是,从未见过这个男人。
田俊枫伸手将田澄拉了过去,让他坐在他的身边,说道,“小澄都这么大了啊。”
田澄傻傻地瞪着他点头,一句话都不说。在他眼里,这个人陌生而新鲜,任凭谁都一样,对于突然出现了一个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你肯定也一时接受不了。
“今年十岁了吧,”田俊枫亲昵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田澄还是一味地点头,眼睛时不时地看向田甜,他不习惯,真的很不习惯,甚至还有些尴尬。
“最近过得怎么样,钱还够用吗?”吕烟澜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水问道。
“还行呀,我们又不穿名牌。”田甜纵了纵肩,无所谓地说。
“就算买名牌,给你们的钱也足够了吧,”吕烟澜嘬饮了一口茶,讥讽地说道。
她的话让田甜气恼,却反而笑了,轻轻地说道,“你知道够了还问,不是多此一举吗?是用来证明你们国家的大洋彼岸还存在着我们吗?”田甜一针见血地说道,刻薄了,是的,对他们,就该是这样的刻薄,这样的反唇相讥。‘你们国家’用的词极妙,完全占据了主动性,并且,对他们于姐弟二人的冷漠是无情的控诉。
吕烟澜一时无话可说,脸已经涨得微微发红,几年不见,她的女儿更加强大了,嘴皮子更加厉害了,真是很不错。
“小甜不要这么跟妈妈说话。”田俊枫对田甜的刻薄有些不满意,他皱着眉,语气却依旧柔和。
“那我要怎么说,感谢你们每年往银行卡上打几十万吗?感谢你们在法国一待就是十几年吗?感谢你们把我们生出来却毫不留情地扔在没有你们的地方吗?是这样吗?那么我感谢你们,真诚的感谢。”
田甜说话的时候,攥紧着拳头,她的声音是哽咽的,这是她的心里话。她多少年前就想告诉他们的,她要为了那些她与小澄应该得到却并未得到的那两种爱而控诉。她要让他们难过,当他们失去作为父母应有的自豪感,以挫败感来代替。虽然,她恨并爱着他们,虽然,她极想上前抱住他们,吻吻他们的脸。
快乐的圣诞节
夫妻两人沉默了,他们兀自喝着茶水,不知道那味道是怎样的苦涩,屋里死水一般的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咔哒咔哒”地响着,提示着时间的流逝,与生命长河的缩短。
田澄看看父母,再看看田甜,站起身坐到了田甜旁边。他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给她一些力量,至少让她觉得她不是那么的孤苦无依,他乖乖地挽住田甜的胳膊,对对面的那夫妻说道,“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田俊枫轻咳两声,打破沉默,心想着,难道是在下逐客令吗?于是,他说,“可能会多待一段时间,过完新年吧。”
“你说的是你们国家的新年还是我们国家的新年啊?”田澄单纯地问道,‘你们’和‘我们’这两个词,叙述着一个意思:我们跟你们不熟。
田甜听了田澄的话,低下头偷偷地笑了,这小孩,什么时候嘴也这样毒了。
田俊枫“啊”了两声,尴尬地不知道要说什么,纵然纵横商场十几年,都是无人可以匹敌。但是,这次,他完全栽在这两个孩子的手里,何曾遭遇过这样被人堵着说不出话,就算可以说得出,也不能说的境地。
随后,他想了想,说道,“你想让我什么时候,我就什么时候走,好不好?”
“嗯,”田澄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一家人共进晚餐,阿兰炒了好多菜,为了迎接先生和太太的归来,而她则与老张回到自己的房间,并未出现在餐厅。
田甜将他们二人又接了过来,说道,无论怎样,无论谁来家里,你们都是我的亲人,餐桌上也必定留有你们的一把椅子,都过去吃饭。阿兰和老张不得不回到餐厅,恭恭敬敬地坐了下来。吕烟澜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
晚饭后,他们一起装饰圣诞树,阿兰买了好多装饰品和小彩灯,院子里的灯光是昏黄的,照在人的身上有种暖融融地感觉。
田俊枫和吕烟澜将那个大星星挂在树的最顶部,田甜和田澄将小彩灯环绕在圣诞树的周围,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呢,她拉起田澄和吕烟澜的手,四个人围成一个圈,田澄唱了一首圣诞节的歌曲,他们都很耐心地听着,围着圣诞树转圈……
那种幸福是从来没有过的,仿佛整个世界都飘着粉红色的花瓣,那种香气甜而不腻,风也是柔和的从四面八方吹起来,青草和绿树长满了整个田野,蝴蝶拍打着翅膀落到她的睫毛上,还有从天际洋洋洒洒滑落在地面的纯白色羽毛,一切都是触手可及的美好。
那晚的梦也满是那陌生而熟悉的脸,尽管有太多的委屈,太多的不安。但是,此刻,都冰融雪解了,那种感觉真好。
此后的每一天,田俊枫都接送田甜和田澄上下学,俨然是一位帅气、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