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是夹杂了泥土扑鼻的寒凉气息的。干燥而凛冽。是让人的心猝然化为粉尘的忧愁。四周,那从大红宫灯中落下的光影还在继续。静谧却炙热的影儿,缓缓笼罩了二人。就连她渐失血色的面容,也好似被玷染上了一层最纯粹的暧昧。
他的嘴角一阵如有如无的抽动。然后在她闭眼之后的动作中,竟缓缓地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走,你走!”他说,望着她,眼中是莫名的情绪。然后背过身去,再不想看她纤弱的模样。
耳畔,是猎猎作响的风吹动衣襟而腾生出的响动。飘飘渺渺,隐隐约约。亦真亦幻,如醉如梦。
沛菡抚着脖颈站在那儿。望着他近在咫尺,又远走天涯的背影,嘴角不由得浮出一丝苦笑。
她还是弄不懂他。这个人,这个暝国太子。他果真,就连伤心都与自己是那样的不同。
两个世界的人。即使喝下了那象征着相亲相爱的合卺酒,也必定不会有任何相交。
这样想着,她不禁迈了步子朝自己的偏殿而去。却不想,身后的轩辕洬竟是在这个时候伸手拉住了她。
沛菡只感到他的大力像是蛮荒的兽一般,附着在她的手臂之上。然后他突地俯下腰身,就着她的唇角印下了深深的一吻。
那样绵长的吻……
她只感到他微凉唇瓣上的温度,席卷着一路风尘强行地压在自己的唇上。唇齿相交的动容,便在此刻像是旺盛的火苗一般,从他钳制住她的双手与唇畔间,肆意横流。
她惊得滞在那里。方想奋力挣扎,然而与此同时,却感到脸面之上,竟有一片冰凉的湿腻,从他的眼眶中汩汩而出了。
一片入骨的冰冷。
她怔在那里。为他的缱绻悲伤,更为自己的于心不忍。
好久,轩辕洬才放开她。
隔着这并不遥远的距离,她能够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漠的酒气。他定是喝了不少的酒。就连那如玉的脸上,也不知何时泛起了浅淡的红。
她微微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赶忙抬起柔荑搭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触手,是一片灼热的烫。暖融融,火辣辣的,却是灼烧人心的温度。她猛然缩了手回去,连带着那看着他眼眸,也渲染上了一层势不可挡的关心。
“殿下,您受了风寒……”她说,然后毅然而然地抬了双眼直望向他的脸。
她看到他脸上波澜不惊的的表情,望着她,像是一根刺一般,深深地扎入她的心里去。然后,他突地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
“柳月……你究竟要我如何……”他悻悻地说,然后贪婪地将头埋入她的脖颈,吸吮她的馥郁芬芳。
她的心立马就凉了。因他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更为心中无来由的悲哀。
“殿下,我们回去吧,回韶阳宫去……”她抬头望向天空,静静地说。而那眼神之中翻波----的波光,却是无边的暗淡。
我这不受欢迎的文。我习惯了。多悲哀。
凭谁诉(六)
轩辕洬携着沛菡回韶阳宫是在几天之后。
沛菡坐在华丽的马车上,掀开窗帘望着外间的天。
这已是初冬时节了。那无来由的寒风透过裂开的轿帘罅隙漏进来,是让人遍体生寒的温度。
她微微瑟缩了一下,然后望着仪仗最前方的马车,不禁叹出一口气来。
那日深夜,自她与轩辕洬在风月殿中有意遇见,轩辕洬与她之间的关系,便开始变得微妙。
她照顾他,因为他那日突如其来的风寒。他明明倒在她的面前,可仍旧装出一副无事的姿态。以至于后来她坚持贴身照顾于他。
沛菡还记得轩辕洬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模样。就如同他方受伤那样的无力与憔悴。他伤势未愈,又加上风寒之症。这两两相交的痛楚,一直折腾了他好些天才恢复过来。
而,所幸的是,除了初时她提出照顾他时轩辕洬有所反抗外,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默默地躺在床上,任她肆意摆弄。
那个与他传出暧昧之言的小宫人就守在他的殿中。沛菡可以明显地看出那个宫人脸上的不情不愿。可是,由于碍了沛菡身份的缘故,那宫人终是不敢妄加言论的。
只有轩辕洬,他拖着病体,却仍旧是一副不喜不悲的模样。躺在床上,任沛菡将一勺又一勺苦涩的药汁送入口中。只睁着一双深邃黑漆的眼眸,却不说一句话。
也许,他并无话与她。更多的,沛菡认为他是心中难过。
听来探病的太监张全说,国宴那日,李曜已表明不会加重暝国所进贡岁币的数量。可,为了让暝国拿出必要的诚意,以慰不日之前那些被暝国暴徒所杀害的兴国子民。暝国方面必须割让七座城池与兴。用以表明归顺之决心。
“其实暝国人之所以在兴暝边境进犯,与我兴国挑衅也是脱不开关系。没想到皇上却……”张全自觉失言,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顿了顿神色,只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来。“太子殿下并未表现出异议,但是奴才总觉得,太子殿下心里有事!暝国如今的形势,实是不容乐观啊!也难怪太子爷心里不痛快……”
沛菡只是默默听着,一颗心随了张全担忧的言语而感到无以名状的不安。心中,总是为轩辕洬焦虑与伤感的。因为彼时,她已是半个暝国人。
她知道,暝国国境之内早已一片疮痍。二年之前那场三国之争,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