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田庄之中,无论是我们住的东院也好,还是那位临时落脚的正院也罢,庄内的仆役虽时常清扫,却不敢多做停留。其中有庄头一家的缘故在,也因宅院时久空无一人,他们哪里敢多待半刻。”
忙又抬手比了个方向,继续言道:“要不是之前庄头夫妇俩,大着胆子擅自搬入了另一侧的西偏院中避暑,我们还无从知晓庄内这所宅子近些年来,早被二房弃置多时了。”
“国公府在京郊的别院与田庄原就不下五、六处之多,何况这座最为偏远的所在。加之这些年间,他们是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说服了老国公,让二房顺利承袭爵位与祖业,自是再无出京避暑的念头。”另一旁的林妈妈,也已点头应道一句。
只见,两侧的丫鬟们这才纷纷颔首,一向心直口快的黄桃,更是接着补上一句:“因此,就算有人略做改动,也不会被平日洒扫的下人们看出不妥来!”
“不但如此,只怕就连那庄头夫妇俩,往后也必是不该擅自搬入院内‘小住’。想来经历此番之事后,那一家子陪房也该收敛三分才对。即便不为来日再得府里那位重用,到底也是心有余悸的很!”说起这桩,屋内众人都已点头认同,漫说当晚庄头娘子受惊过度,时至今日才算稍有起色不说,就是此刻仍在院子里当差的仆役们,也都是喜忧参半。
直到这旁自家小姐言罢片刻之后,林妈妈才接着一句:“只有等到三里外,那座田庄之内的大队人马全都撤离,不得不每日在院子里当差的仆役们,才会彻底恢复往日的宁静。”
原来。这段时日里东院的小丫鬟们,不但由院内各处打听到了正院的消息,更将那旁别家田庄外的种种迹象,看在眼中。只是为防旁人起疑,不曾真正靠近探查,只有掌握了面上所见的而已,但一联想到当晚发生之事。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而随之时光的推移,就在婍姐儿主仆一行准备启程向京畿境内之际,那旁别庄内的大队人马,也已陆续走出了两波。只是在这般乡野庄户们看来,却是人数众多,阵仗更是非同一般。
同样落在东院众人眼里,却是越发警惕起来,原先若还只是单纯的以为,那旁田庄不过借与一时之间无法轻易挪动的皇族贵胄。暂作落脚之处,但如今这般情形之下,怕是无法轻易断言一二咯。
要知道,前次正院暂住那位,之所以会顺利启程回京。一来,自然是着急回府向她母亲禀报。自家这位小堂妹多年的旧疾,已有了明显的好转;但更为要紧的,便是此番出行的真正目的。已在她的巧妙安排之下,得以顺利达成。
因此那旁晋王府中的护卫们,分批撤离后,即便这边田庄的仆役们随之安下心来。就是东院之中,也无不为此庆幸非常,好歹悄悄离开之前,再不会被无辜牵累在内了。
“至于事后再来寻人,只怕也是一去音讯全无了,毕竟有关二房那头的掌上明珠,自是不敢贸然行事!何苦为了我这个本就不相干的侄女。节外生枝?”
缓缓道出一句,转而又接着叮嘱丫鬟们道:“不过另有一桩,我们须得小心应付。就是那辆由京城出发,送了我们一行往京畿去的马车,只怕并非面上所见的那般,确确实实是车马行中雇用来的,或许只是二房那头,故意引得我们放松警惕的手段罢了。”
“小姐说的对,百密一疏万万要不得,到了京畿那处既有大归的主子同住,外加那旁正一声不啃遣了心腹之人,去到南面接了两位小爷就此安置西下来,以他们原先的行事作派,怎能不留后手?”另一旁的林妈妈闻听这句,已是忙不迭附和了起来。
两旁早已领教过几回的小丫鬟们,也都频频颔首,齐齐应了后才告退而出。屋内唯独留下了一老一少,主仆两人,此刻却见这旁的婍姐儿,径自起身由一旁的书架上,取了泛黄的旧画一幅,交到老妈妈手中,正色问道:“妈妈以为如何,可是与当晚见过的那幅,有几分相似之处?”
“小姐你这是何时临摹而成的?”一脸的吃惊之色,早在展开卷轴之际,已是一览无遗。
却被这旁之人的一脸尴尬,愣在当场:“难道不是小姐你亲笔临摹而成的?那这幅看着确有五分相似的画卷,又是从何而来?”
“自然是比照着印象中所见,翻遍了这庄子里的书房与我自己旧时的收藏,才好容易寻到一张有几分神似的。妈妈可还记得,当晚我们打开卷轴时,上面还未有被动过的痕迹。外面盛装画卷的旧木匣因被人藏在包袱中,早已辨识不出是否曾被开启过。不过当晚那卷轴外薄薄的细尘,却是让我印象深刻!”
闻听此言,那旁的老妈妈怎能无动于衷,已然起身走过两步,再度拿过画卷,试着重新卷拢起来。反复查验了两遍后,不禁满含笑意的点头应道:“当初头一回见那卷轴时,也是这般的感觉,这幅半旧的卷轴难道是……?”
“并不是原先那木匣中留下的原物,而是我另寻了来替的,但外面的木匣却是原物。”话音刚落,已挨近她立定的林妈妈,忍不住猛地抬起头来:“那此前悄然藏入正院书房之中的木匣,并非原件?”
“既然对方的底细不曾摸清,自是不敢留了把柄在他们之手,无论他们是敌对两方也好,还是同属一伙也罢,与我们而言终究是一桩麻烦。何况,我们不过是无辜被卷入其中的,更得万分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