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旁许庄头是未雨绸缪,倒是同东家踩在了一个点上,这回婍姐儿出乎意料,得机会南方住上一段,刚好能用上。至于此刻仍在为改善土地而忙碌不停的单晏一行,便暂且放下一旁了。
毕竟眼下自己是名正言顺,在此安顿下来,就连这后面三个月的日常用度,临出发前也折了银票让段师爷亲自走了一趟。五十两银子就是再添上三、四个丫鬟、婆子,也是足够了。更何况,婍姐儿是压根就没准备多添人手,索性托了护送自己一路的侍卫,将原本那处看守门户的一家子,接了来也就是绰绰有余了。
外院有他们夫妻外带小姐弟两个住着,倒也是安稳,毕竟是南方本地出身,每日外出采买也好,还是让他们看守门户也罢,都算得不错之选。但对于第二进之内的地盘,却是无须他们帮手。因为此刻胖丫鬟已在小姐的指导下,熟门熟路地挑上了一家牙行,另外看中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小丫鬟,如今正好充作内院的粗使之人。
本来对于那拖家带口一并采买来的人手,婍姐儿就没打算长久用着他们,对于摆在明面上的仆从,自然是略远着些才好。自己眼下可是连日常花销,都得依靠与人,又何来余钱养活这么些个使唤人?
所以,自那回坦然相告后,这一家四口的身契就顺手,转交到了那位手中。唯独自己身边这两个陪嫁的丫鬟,自是无此顾虑,再则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多添一两个院里伺候的。也在情理之中。
要不是怕那位瞧出破绽来,只怕这会儿就从海岛上,再选送几个知根知底的,才更稳妥。万事都要讲求个度,这般突然起了变故才是最要不得。不说单晏会如何作想,就算是他身边的老经年段师爷,也必会瞧出什么不同来。到时候,再想借口挽回恐怕就不容易咯!
所以,此刻看似一切从简,也是理所当然。再则说了。如今这偌大一个两进的宅院里,也就自己这么一个正经主子,要那么些个下人做什么?就算日后姑母与弟弟们都安然抵达了,想必也是足够了。
外头看守的门户的,有他们一家子四口;内院的小厨房里有本就常年打理此事的肉桂与丁香。更是驾轻就熟;新采买来的半大小丫鬟只领了内院的扫除一事,也算是较为轻省的活计。
至于下人们的吃食自是外院他们一家子四口,自己开火做饭,而内院的粗实小丫鬟,却算是得了口福,居然被自家主子安排在内院的小厨房里吃饭。这可让新来的丫鬟,长了好些见识,别看小姐用的饭食量不多。可这每天不带重样的菜式,几乎都让跟着吃饭的小丫鬟感动的直抹眼泪。
自家就是因为穷得吃不上饭,才被卖给人牙子。眼瞅着和自己一起从寨子里出来的小丫头,一个个都被人选了走,唯独留下自己因为面颊上有个铜板大的红色胎记,才没人愿意多瞧一眼。
可谁知,老天爷也是开眼的一天,正刚好主子这里短缺个内院的粗使丫鬟。自己才算得了好差事。别看洒扫的活计,在旁的丫鬟眼中最是低贱。但对于原本十来岁上就跟着父母,在田间地头忙农活的映花来讲。轻省地一倍不止!
而如今自己这个好听的名字,也是自家小姐给新起的,原先自家的兄弟们还好,倒是都有个大名,姐妹几个压根就没有名字。自己因为排行老五,直接就喊做五妞了事。
自打跟着说话和气的胖姐姐进了院子,就见着同样也是一脸善意的自家小姐,便得了这个好听的名字,又能每天吃饱肚子,而且还是这么个吃法实在是……。
要说不感动哪是不能够的,毕竟自己脸上的这个胎记,自己也知道恐怕就是爹娘一直不待见的原因所在。如今自家主子不但不嫌弃自个,反倒安慰自己一句:“本来这胎记的位置就长得正合适,你瞧瞧外头那些个爱打扮的小娘子,脸上时不时就贴上几个花钿。你这又是朱红色的,回头让她们两个用粉描上个好看的花形,任谁都瞧不出定点不同来。”
每每想到小姐的安慰,自己就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再不觉得脸上多了这么块惹人厌的东西,是老天爷不喜自己才在脸上落下的记号。
现在就算没有胖姐姐她们帮着勾上两笔,小丫鬟也不再自卑,脸上比旁人多了一块现眼的胎记了。就是外院里那一家子,同样是穷苦人出身的,也从未对自己另眼相看。一切都和之前在家大不相同,虽说不明白究竟是自家的寨子太过偏僻,还是家里的爹娘迷信过头,总之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
就在安顿下来的大半个月后,有间商号的南方头一家分号,便正式在紧邻渲城的溢州城中开张了!
“小姐您不是常念叨,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可这回头家分号,怎么不还是开在了溢州城里?”一旁正贴着斜对面,酒楼雅间的沿街窗棂向外张望的胖丫鬟,已是凑近自家主子耳旁,好奇问道。
谁知,这旁之人顺势夹了一筷子清蒸鱼,细细品过之后方才低笑着接了一句:“渲、溢两州在前朝之时,原本就是一个州府,只是到了如今才被拆分成了两地。而且咱们要在渲州城中久留,指不定哪一日那位一个心血来潮,便转道往小院坐上一坐,到时候这渲州城中的新鲜事,可不就落在他们眼中了?”
“对哦,奴婢怎么就忘了这茬,还是小姐考虑的周全。”
“两地来回本就便利,再则说了,这商号的名字确实有些显眼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