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是,要不是怕他们疑心,我哥哥指不定直接拿下斗满仓的总号,也未尝不可。”
听婍姐儿掷地有声的一句,单晏也在片刻的思量后,不紧不慢点点头:“实则,说来也是没错。因为此刻二房那头的心思,恐怕早就不在这间米行咯!”
之前舅兄的来信上点明了两处,关于二房未必十分看重祖上传下的这个字号。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本来那家米行是否将总号设在京城都不重要,而顶顶要紧的一桩,却是自家握有的上等良田,可否保证铺中的货源。
若说前朝那会儿,郑家是如何做到京城数一数二,便与名下为数众多的田园农庄脱不了干系。反观此时的国公府却是大相径庭,漫说是当年留下的田庄了,单以他们从大房那里强占到手的十数个远近庄子来看,已是十不存二咯。
原本在二房眼中,哪怕只是外城的中等铺面,只要市口不错便强过远郊的庄子许多。因为此前有老爷子的余威在,手中经营的商号也都一帆风顺,庄子里每年的产出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压根没怎么入他们两位的法眼。
实则,他们却哪里知晓,当年顺势将大房那仨姐弟送出了京城之后,二夫人身边几房陪嫁的下人,就开始在心中盘算起了好坏。若说自家这位主子吝啬的性子也都是心知肚明,可哪有人愿意放弃这眼看就要到手的管事位子?
所以,几乎都留着心眼不去那几处远离京城的庄子,就连近郊的田庄里,也是少有人问津。大家伙是打定了主意。要尽力留在国公府中,主子跟前听差才是最好。
如同当年婍姐儿曾小住过一段的京郊庄子上,那对管事夫妇俩正因斗不过别的几家,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暂时安置在此。
从那对管事夫妇的口中。便可逐一推论出二夫人的几户配房,如今已是占了国公府中几乎全部的好位置。就连之前被老爷子重用郭的几户家生子,也都一概靠了边。
要说对此实最耿耿于怀的不是旁人,却是后院里那位早已被半软禁在府中的太夫人。如今老国公爷先走一步,本该由她这个做婆掌着府里的大小事宜才对,偏生出了这么个既能干。又懂得运用手段笼络人心的贤惠儿媳,顶在前头档了自己的道,着实可气。
而且,还仗着当年的强占大房产业的功劳,硬生生把她这个嫡亲的老婆婆关在后院之内。想要出自己的院子倒是无敢阻拦。但要出国公府的大门走个亲戚,都是难如登天。就是每逢年节出去串门,也是一路都有她们母女几人陪同在旁,这日子实在是糟心的很。
如今给国公爷他儿子四处打点所需的花费已是不少,为了这些额外的支度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连儿媳妇悄悄寻了牙行,不停往外头出让铺面,也是早有察觉。只是有苦说不出。
因为在她看来,这家本该由她这名正言顺的太夫人主持大局,才是正经。更何况。这整日介的卖产业,她这个做婆婆的却没落着半分银子的私房,实在是可恶之极!
后院里的急得直跳脚,而国公府正院中的那位夫人,实则却不免有些忐忑。毕竟这般的只出不进,终究有坐吃山空的那一日。但自家这位国公爷却是个一味只知摆排场,好面子的大老爷。置于嫡长子更是有样学样。将自己父亲平日里的作派学得九成足,但一论起庶务来只怕就连如今已嫁作人妇的长女。还尚有不如。
心中哀叹却又不敢寻上门去,找自家闺女好生追问两句。因为她知道,眼下这时节女儿身为侧室,到底不如正经王妃说话掷地有声。
辗转不定,自然就会露出情急之象,着了自己的心腹在外四处探查行情,刚好被一直守株待兔的郑清如看在眼中。于是便开始酝酿如何借此机会,索性将郑家祖上传下的米行斗满仓夺了过来,方才是时机难得。
虽说他此刻还不知斗满仓对于郑家的意义,但脑海中自记事起便深知这家米行,在国公府两个摆在明面上商号中地位特殊。而且老爷子曾为了保证斗满仓的货源充足,放缓了合并近郊小庄子的速度,只在京畿境内的庄子上实施了此法,已达到缓解人手不足的尴尬。
自朝中再不似开国之初重武轻文起,拼命投靠功勋之家的庄户便日益减少,同样是功勋世家的国公府,也是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郑家本就是出了名的田产惊人,只是到了本朝开国之初,郑家的陆续转卖了不少田亩,以换取京城的商铺不少。一来是受了前朝的影响;二来,又何尝不是看到了其中的丰厚获利。
历来要想多挣银子,皆是农不如商。何况自家当初就是吃了这朝中无人的窘迫,而今却是摇身一变成了开国的元勋,更不是一般官宦人家可以比肩,对于这买卖上的事也是并不陌生。所以,便由当时的家主直接拍板,定下匀出一半的田产,逐渐换作京中的铺面便好。
至此后又历经了几代人的不断扩展,才有了今日的庞大规模,只是谁又能料到,时至今日早先那些产业在累积了数代之后,如今残存的已仅剩不足四成的样子咯!
而同样遭受此等的命运的大房私产,也仅保留了不到六成,由此便可确定晋王府那头,直到如今尚未停手另觅别的钱袋子,依旧将国公府这头视作自己的银库粮仓。
正是基于这些推测,郑清如才会如此大胆,安排了人手日夜坚守斗满仓的几处库房与铺面。果不其然,还真叫他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