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旁单晏也已起身步入了书房之中,认真分析起手中的资料与账目来。尽量避免与顾氏碰面,倒不是为了不叫她看出端倪,而是刻意在外人面前营造出夫妻关系不睦的迹象。
“不说这听涛苑的布局实在颇不合理,你瞧瞧一墙之隔的偏院竟然就这么平白闲着,反倒将个景色最是不俗的落霞坞,便宜那些个连身边都没有的贱婢。”嘲讽的意味十足,还偏在郑氏抬脚迈入的那一刻落下话音。
在她看来好似有意放低了音量,但此刻就算郑氏本身并非常年习武之人,也能听得分明。如此一来,今日顾氏所用的伎俩就不是那般目的简单了。
别看这会儿才刚进门的郑氏面色依然如常,但脚下略略加重的步伐,却已宣告了掩饰的失败。此刻若有人盯着一旁坐定吃茶的顾氏细看便不难发现,这位脸上的神采已更胜三分!
或许之前那满面的神采是因为昨晚,陆续被各处管事妈妈们送来的账簿所致,但此时再添的三分必定是与这听涛苑,不无关系。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位显然就是最好的力证,不过眼下自己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便是装傻充愣。略有些僵硬地抽了抽嘴角,那位身后的丁妈妈,也同时看出了郑氏的脚步变化,不觉三步并作两步抢在一旁丫鬟们之前,亲自扶了郑氏坐定下来:“二奶奶只怕是一夜欣喜,此刻尚未回过味来了哪!”
“也对,我怎么忘了他二婶是被姑母在南方……咳,咳,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妯娌边走边说,真要误了一天的大事只怕又被那些府里的老人私下笑话了去。”这一句分明就是说给身边之人听的,绕是个迟钝非常的,被她这么三番两次的嘲讽定能出端倪来。
只是这位除了方才刚进门时的一阵恍惚,此刻再看却又半点异样都无,心中疑惑不免稍稍偏过身子,给落在自己身后两步之外的丁妈妈打了个眼色。
此时同样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丁妈妈,也惟有缓缓摇头的份,并不是她落在两人之后,看不清郑氏脸上的细微变化,而是那郑氏身边的陪嫁丫鬟确实叫人吃惊的很。那个身材略显敦实的胖丫鬟,不时从随身的帕子里摸出块点心来咬上一口,另一旁的丫鬟倒是生得清秀几分,但看她这一脸的呆滞表情,就知道定是个生性木讷的。
难怪二爷不满意这位了,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瞧着一个个都是如此模样,老妈妈更是暗自好笑不已。突然一个灵光顿显,自己怎么如此迟钝,这郑氏平日里必定也是个万事慢半拍的温吞性子,才会如此表现。
“以老奴看,都是多年的乡野日子过惯了,别说将偌大一份人家交由她手中了,就是她自己屋里的丫鬟只怕都管束不了。刚才您是没瞧见,她们身边这两个丫鬟……啧啧啧!”借着郑氏去后面厢房更衣之际,一旁的丁妈妈便将此前所见,添油加醋详细告诉了起来。
听得这旁的大奶奶顾氏在吃惊之余,不免装腔作势鞠了把同情泪:“都说没娘的孩子就是命苦,何况这位还是自幼失了双亲的,只怕没被恶奴所欺已是难得咯!”
“不过如此一来,咱们各行其是就成了注定之事咯!”转而顾氏这旁却又忍不住掩了嘴,灿烂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