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雪又落了一场。
望见窗外那染上了层厚厚白雪的景色,藤姬披着件外衣走出了门,在廊前坐下。
只吸了口充满了窗外的空气,却被那连肺都能冻结的寒气冻的呼吸一促,随后便捂着胸口,俯下了身,干咳了几声。
阿鸦从积满了白雪的树枝上飞了下来,叫了一声。
屋内尚在半醒半睡之间的时平便立时醒来,衣也不批一件便冲出了门。
一见到藤姬那苍白的面色,便大袖一揽,抱起她就转身进了屋。
可此时便是想要为她倒了杯热水,却又不能立时将那热水变出来。
一旁飞进屋中阿鸦左翅一挥,杯中残留的半杯冷水便烟烟袅袅的升起了热气。
时平在心中一边痛恨着自己为什么连一杯热水这种小事都没想到,一边却还要恨着自己的无力,要等等着阿鸦用自己那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妖力来热这半杯水。
喝了热水之后,藤姬才缓了过来,拉着时平的手不愿放开。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所以,”藤姬拉住了他的衣袖,“那些草上,那些亮晶晶的东西,是什么?”
“什么亮晶晶的……”
时平握着藤姬的手,他身旁的阿鸦有气无力的趴着,原本油光发亮的羽毛也变得暗淡失色。
“就是在春天的时候,夏天的时候,还有秋天的时候,草叶上,在早上的太阳升起前,不是都会有亮晶晶的东西么。”
“那是露水啊,我的公主殿下。”时平俯□,亲了亲她的额头,“我聪明又漂亮的公主殿下,怎么连露水都不知道呢。”
“那就是啊……”
藤姬怅然若失的点了点头,然后便笑了起来。
“等天气好了,我们晚上出去走走,带我再见见吧。”
“啊。这有何难。”
时平将被角仔细的掖好,看着藤姬合上了双眼,便披上外衣,抱着阿鸦出了门。
“等天气好了,我们三个就一起出去走走吧。”
时平抱着体型巨大的阿鸦,站在廊下,看着屋外漫天盖地的白雪。
“在晚上,一起出去走走,就去琵琶湖吧。晚上的琵琶湖那么美。还有萤火虫。”
被时平抱在怀中的阿鸦抬起翅膀,扇了下他的头:“真是个笨蛋。”
“嗯?”
“哪有夫妻两人出行,还要带着别人?”
“阿鸦又不是人,”收敛了那骇人气势的青年,那平和的面容中夹杂的丝丝笑意,俊美的让人不能直视其容颜,“况且,阿鸦是我和礼子唯一的挚友。”
“果然是笨蛋。”
“又怎么了?”
“别什么。”
“阿鸦是不是身体不好,所以才导致的脾气那么古怪?”
“我的脾气一向是这样子,笨蛋!”
“是是是,真是抱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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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人一妖那日常风景一般的对话,却让屋内盖着被子睡觉的泽越止觉得有些烦人。
便在她想着干脆别补觉了,还是起床去吃饭的时候,身上沾着雪花的丘比已经跑进了温暖的屋中。
它身上的雪花很快就在室温之下变成了水,丘比甩了甩身体,便立刻将自己那一生的水珠都散落在了空中。
【“丘比。”】
泽越止从温暖的被窝中伸出手,抱住了丘比。
【“啊,我要不要起床呢?”】
【“神大人,这难道不都是您自己的选择吗?”】
丘比那双红眸盯着泽越止。
【“一切都取决于您自己的选择。”】
泽越止似有若无的笑了一下。
【“也是呢。”】
【“神大人,不要忘记了今次的任务哦。”】
丘比歪着头,冲着泽越止卖萌的一笑。
虽然见了这场面无数次,但是泽越止不仅仅是对这一幕产生了抗体而已,她甚至开是觉得丘比这动作习惯了以后,还是挺可爱的。
【“太糟糕了。”】
她一边捂着头,一边撑起了身体,起了床。
丘比从她的怀中轻轻的跃到了榻榻米上,随后便一甩尾巴,端庄的坐在棉被上,看着泽越止为自己梳理长发。
不在京中,身旁没有环绕着十几二十个侍女,自然也没有人能为自己打理那身十二单衣,还有那头齐踝的长发。
就着时平的爱刀,齐腰割断了长发,要说不心疼那是自然的,心疼的也不是她。
泽越止可不想管时平心中有多少遗憾,在摆脱了又长又麻烦的那头秀发后,与腰齐平才是她所真正接受的头发长度。
换了轻便的单衣,外面又披了时平的黑色羽织,泽越止踩着木屐,走出了院子。
沿着之前时平带自己走过的那条路,藤姬一路上连个人影也没遇见,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屋子外边。
【“真是杰出的工艺。”】
泽越止为这院子的设计赞叹了一声。
【“我还以为在黑船事件之前,日本人住得大多都是比自己一生的命还要寿命短暂的房子的呢。”】
根据现存的资料来看,江户时代的很多房屋都是用木和纸构建,轻巧是轻巧,搭建起来也方便,但是一把火点着了……那损失也够惨重的。
也无外乎八百屋的阿七,会为了见到在大火时避难的一见钟情的寺院侍童吉三郎而再次点燃大火——
故意点燃大火在那个时代是绝路无逃的死刑。
井原西鹤所写的《好色五人女》,为了恋爱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