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难过,一秒钟后他想通了,该来的总归是来了,享受过的终于到了付出代价的时刻,可他又非常的难受,他没办法给章柳一个交代,
他哑了嗓子,“行,我来打听。”
章柳即将电话挂了,实在不愿哥哥为难,商陆对着听筒“喂”了一声,想再次听到他的声音,而电话已经挂了。
商陆长久的立在办公室里,然后叫来保洁来打扫卫生,扫地机在地板上旋转,湿抹布从桌子、椅子、柜子、沙发上一样样抹过,犄角旮旯里的灰尘一寸寸清理。
抹布在脸盆里的哗哗声,扫地机的嗡嗡声,拖把和家俱碰撞的咚咚声,两位保洁聊天的喳喳声混合交融,屋子里升起一股尘埃被消灭的战败的刺鼻气味,这世间的任何战争都是带着气味的,也总有一方会输。
他本可以不输的,抹平账面,金蝉脱壳,将所有和李暮云相关的后果推脱的神不知鬼不觉。可如今她已着手伤害他的家人和朋友,他不能袖手旁观,装作一无所知,靠牺牲他们来维持表面风光的假象,他做不到。
他熟知李暮云的心狠手辣,为了利益残忍至极,按照狼的生存法则,一个群体里只能有一个领导者,狼群对头狼忠诚,专注目标,团结一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商陆不冷血,做不了头狼,可他也不愿受任何人的摆布。
本该料到她会对他的身边人下手,至少在他们之间的勾当出现裂痕时,他应该对她提高警惕,意识到她就是那种擅长捆绑利益团体,崇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女人。
如果他再不站出来,那么她下一步会用亲人和朋友的安危来要挟他,与其像傀儡似的受她控制,不如只毁灭他一个人。
早该料到的,他在心里一遍遍重复,早一点金盆洗手就好了,早一点摆脱对这个花花世界的迷恋就好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再多的钱也换不回一颗真心。窗户开了,暖风吹动百叶窗打在墙壁上,每一下都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半开的百叶窗,窗里的人能看得见外面,窗外的人却看不见里面。
商陆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在后悔,更诧异于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后悔,因为谁呢,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吧,那个女人是谁呢,好像快念起她的名字,哪怕念起她的名字也令他激动万分。他对她的渴望也仅仅如此了,然而瞬息间,他逼迫自己停止向灵魂深处的索问,连想都不允许再想。
这种感觉就像用瓶盖紧紧压住气泡扶摇而上的汽水,每次待汽水平静,瓶子里总要少掉一些,再次平静,再少一些,直到所有的汽水顺着瓶体流干耗尽,瓶中空空如也,他的心已经空了,瓶子里残存着她的气味。
这是和战争截然不同的气味,有的女人,你看她一眼,整个生命里都抹不掉她的影子。
保洁问:“老板,吊顶要扫尘吗?”
商陆道:“要。”
“老板,这不年不节的,里里外外大扫除,是有喜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