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距离约有二十米远的医院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叫喊,喊着的是苏绫的名字,出声的是梁玲吉,她刚才因追王美涵出去了,现在大喊苏绫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不好意思。”苏绫冲着夏卫东颔首致意,然后绕开他径直朝医院外快步走去。
只见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雨势不大,但站个十分八分的却也肯定淋得湿透。
此刻梁玲吉正站在门口的雨搭下面,似乎刚躲进来避雨,身上也湿透了,而王美涵则是站在三步远处,整个人暴露在瓢泼大雨之中。
她正蹲在地上哭得涕不成声,声音早已嘶哑,不住地张嘴似是想发泄出来,可发出的声音只是撕裂般的悲鸣。
雨水噼啪砸在她的头上,身上……
“绫绫,你赶紧劝劝她!我问她什么都不跟我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梁玲吉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王美涵现在这模样真的吓到她了。
听到梁玲吉的话,王美涵忽然跌坐在地上,转头看着苏绫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那天应该听你的……我应该听你的……”
“我为什么还不去死、我为什么还活着、我死了算了……”
王美涵声音嘶哑,盯着苏绫不住地呜咽出声。那天她没有听从的苏绫的报案,自己放弃了机会,为了能留在一班、为了不受父母打骂,她终于忍受了张文涛的侮辱。
自那以后她就真的放弃了自己,学校突然改变计划剥走了班主任手里的自留名额,她的成绩肯定考不进前四十,过两日就要分班了,她注定要调到后面的班级,她开始自暴自弃,放任自己,更觉得自己脏、恶心。
可是自己已经被他侮辱了,现在去报警,去公开,结果只能是自己再也没有脸面面对家人。这还是一个信息处于半封闭的年月,就连电视报纸都经常报道女孩子被人侮辱后家里拒绝报警,拒绝让孩子接受采访等,可想人们对这是怎样的排斥。
一步错步步错,一个选择毁去了她一生的希望,她有着自己的小自私,小心思,小害怕和小担忧,最终酿成了大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知道自己有多可恨,一切都怨怪自己,一开始就都怪她自己,可是自从被张文涛威胁以来,自从走投无路不敢做出选择以来,一股掺杂着各种纠结各种声音的情绪就在她体内蛮横冲击着。
现在终于将她彻底冲垮了。
看着此刻的王美涵,苏绫缓缓走出雨搭,整个人暴露在微润的细雨当中,湿了发梢。
她缓缓蹲在她的面前,抬起手掌抚向她的脸庞。
王美涵只觉苏绫的手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可以抚平她内心的不安与焦躁,使得她渐渐止住泪水,抬头怔怔地看着苏绫。
“凡事都有回头路,陷得越深却越难回头。”苏绫唇角渐渐露出笑容,“现在还不算晚。”
梁玲吉就在旁呆愣的看着这一切,苏绫听懂了王美涵的话?还是苏绫原本就知道王美涵在说什么,只有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真的还能回头吗?我已经陷得很深了。”王美涵声音沙哑得几近发不出声来,喃喃问道。
苏绫抿唇一笑,颔首,“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为什么要用他人所犯的错误惩罚你自己?既然知道错了,就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作践自己,伤你的人不会在乎,你伤害得却是爱你的人。”
王美涵脸颊肌肉出现了轻微的颤抖,嘴唇蠕了半晌终于哇地一声再次哭了出来。
这一次却不是带着无尽的绝望,而是为了挥洒那些痛苦的过往。苏绫的话似乎给了她很大的启迪,她从没有去想过这些问题,现在的她除了伤害自己,伤害爱着自己的人,还做了什么?
苏绫缓缓站起身来,心道张文涛坏事做绝,我不能再如旁观者般冷眼看待,既然老天都不收他,那就由我来收。
苏绫前身的死就是由张文涛而起,这笔账苏绫不是不算,而是一直没有想好该怎么来算。
这一个月来忙于吸收知识,忙于适应生活和应对考试,见张文涛还算安分且顾及了些王亚洁的感受本打算先放一放,静等个好的时机再出手,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等待了。
转身走回医院,苏绫径直找上了夏卫东,“夏先生,有没有可以直接录音的小物件?”
“你是说录音笔?”夏卫东一怔。
苏绫点头,“麻烦你帮我搞来一件。”
“没问题,这个事情包在我身上。”夏卫东拍胸脯保证道。对于他来说搞个录音笔不算难事,但这东西大多用于商务会议和警察局,苏绫要来做什么?八成是用在学习上吧。
苏绫垂眸,光录音效果肯定不大,也不能确实地证明张文涛和学生发生关系,叫他以此入狱,而且光这样似乎太便宜他了。
那不如……
医院门外,一辆停靠已久地黑色轿车中,一根烟头被从车窗扔出,跌入水坑滋拉一声熄灭。
“走吧。”车内男子声音沉静地开口,车子缓缓朝医院大门驶去,黑色奥迪车窗缓缓上滑,遮住了那一张俊逸的面容。
第二天晚上放学,苏绫‘一家三口’直奔金辉酒店,今天是苏良哲宴请苏文涛夫妇的日子,张雅芙则没有到场,事实上也并不需要她到场。自打苏绫给了她一巴掌后,张雅芙就一直憋着一股劲,但这股劲在校庆那天好像突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