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筱雨是被阵阵呼喝的练军声给吵醒的。鸣翠已经起了身,正伸长了脖子从舱窗望出去,想要看看征南军练兵的盛景。
天光乍亮,万里碧空,筱雨从床上缓缓坐起,透过舱窗,她能很清楚地看到湛蓝的天。
原来已经度过了一个安眠的夜。
筱雨揉了揉脑袋,鸣翠听到动静回头,见筱雨坐了起来,忙跑了过来道:“姑娘醒了?奴婢这就去给姑娘端热水来洗漱。”
筱雨点了点头,利落地穿好衣裳,待鸣翠端来热水,梳洗完毕,她便出了舱门。
昨晚秦晨风的话还言犹在耳,筱雨晚间睡前细细想过,她问秦晨风军中是不是不会留女子时,秦晨风的回答是:正经的女子不留。
换句话说,征南军中是有军妓的存在的。
没来由的,筱雨觉得有两分厌恶。
舱门外有两名黑甲卫兵守着,见到筱雨和鸣翠出来,其中一人道:“姑娘留步,早饭一会儿便会给姑娘端来。”
筱雨顿了顿,出声询问道:“秦副将呢?”
卫兵伸手指了指临近那艘艨艟,道:“秦副将前去与大将军商量出兵之事,一时片刻估计是不会回来了。秦副将有交代,让姑娘安心待在船上,待他回来便会立刻来见姑娘。”
筱雨点了点头,见鸣翠手按着肚子,神色也有些恹恹,便道:“麻烦兵大哥帮我催一催早饭。”
卫兵忙道:“不敢,姑娘稍候。”
筱雨谢过卫兵,走到了临近的船沿边。
江风呼呼刮着,往下望去只瞧见乌压压的黑甲军一块连着一块,场面蔚为壮观。
鸣翠担忧地对筱雨道:“姑娘,从昨晚到现在就没见过曹爷他们了……”
筱雨点点头,正见到方才答她话的那位卫兵端了东西过来,筱雨便拉着鸣翠先返回了舱中。
“姑娘慢用。”卫兵道。
筱雨再次谢过他,见他转身便要走,筱雨忙叫住他问道:“兵大哥是否知道昨晚与我一同来此的另外两位壮士?”
卫兵笑道:“那两位壮士现在应当正在用早饭,待会儿便会过来。”
筱雨松了口气,见卫兵出了舱,方才对鸣翠笑道:“没事,曹叔他们应当一会儿就会过来。”
军中饮食简陋朴素,即便有秦晨风的吩咐,早饭依旧寒酸。几个馒头,一碟咸菜,再有两碗稀粥。
筱雨倒是不嫌弃,吃得津津有味。
鸣翠则是叹息一声,道:“就算是以前贫穷,如今姑娘也没有再吃过什么苦了……现在倒好,又回到以往过的日子。”
筱雨道:“有的吃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
“奴婢只是心疼姑娘……”鸣翠闷闷地说了一句,拿过一个馒头就着咸菜吃了起来。
“军中生活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辛苦。”筱雨道:“我们现在吃的可能就是士兵们惯常吃的,甚至可能是因了我大哥的吩咐,特意做的……不管如何,一定不会比士兵们吃得更差。来了这儿,还是适应的好。”
鸣翠点点头,肚子却是咕咕叫了叫。她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
昨晚因与筱雨和秦晨风同桌吃饭,鸣翠吃得很少,半碗饭下去她便搁了碗筷,所以今日早早就饿了。
筱雨笑道:“多吃点,把昨晚上的给补回来。”
鸣翠抿唇笑了笑,轻声道:“奴婢头一次见大少爷,哪敢跟大少爷同桌共食……”
“我大哥很可怕吗?”筱雨眨眨眼,问鸣翠道:“跟七哥比呢?”
“那自然不一样。”鸣翠答道:“奴婢伺候少爷很久了,自然不怕少爷。大少爷却是……”她想了想,道:“许是大少爷有带兵打仗,真正杀过人见过血,奴婢觉得他身上总有一股寒气。”
的确,秦晨风身上有带着煞气。
不止他,这征南军中,能上船来的将士,谁身上没点儿煞气?毕竟都是精兵,那定然是真刀真枪打过仗的。
细声交谈着,不多一会儿,卫兵送来的早饭便被筱雨和鸣翠吃了个干净,一点都没浪费。
两人也吃得很饱,鸣翠惬意地摸了摸肚子,道:“的确是饿了……”
二人坐着休息了会儿,鸣翠忽然问筱雨道:“姑娘,我们到了这儿……接下来什么打算?”
筱雨微愣,随即摇了摇头,道:“大哥说了会与我谈,等他回来我们再商量。”
刚说到这儿,外面卫兵便敲了门,道:“姑娘,两位壮士来了。”
鸣翠闻言立刻起身打开舱门,对曹钩子和三弯露出笑容,道:“曹爷,你们快进来。”
筱雨也让到一边,待鸣翠将碗筷递给卫兵之后,四人又围坐在了一起。
“昨晚休息得如何?”筱雨笑问道:“可都吃饱了?”
曹钩子和三弯齐齐点头,三弯道:“营里的兄弟对我们都很客气,饭菜也管饱管够,睡的地方虽然没有客栈舒服,但也还凑合。我们这些糙人,不计较这些。倒是你,娇滴滴的姑娘家,睡在摇摇晃晃的船上,有没有晕头?”
筱雨笑道:“这船还是挺稳的,哪会晕头?”
曹钩子上下打量筱雨一番,道:“瞧得出来你精神也养足了,想必昨晚睡得还是不错的。”
他顿了顿,问道:“跟你大哥商量妥当了吗?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我们还没谈到这个地步。”筱雨摇了摇头,道:“昨晚上时间也太晚了,只能等今日再详谈。不过,我已经打定主意,就留在征南军里,他们要是往南,我也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