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不过两天,筱雨就开始想念起儿子女儿来。
楚彧好笑地对她说:“要是舍不得,现在倒也还能让人去把他们送来。”
筱雨不由对楚彧翻了个白眼。
“我是舍不得孩子们,你就不想他们么?”筱雨依偎到了楚彧怀中,轻声一叹说道:“我不单单是舍不得慧儿和乐儿,骐儿和骥儿我也很担心,怕他们闯祸。我也担心康康。虽然西岭诸事他已经接手过去全权处理有些时候了,但那会儿到底你也还在他身边。现在你不在……就怕他失了安全感。”
楚彧莞尔:“康康不用过多担心,他的安全感不需要我们给。那孩子内心强大,哪里会觉得惶恐担忧?有他在,我也不担心骐儿他们。”
楚彧顿了顿,道:“不过,没他们在身边,尤其是乐儿……我是有些不习惯了。”
“女儿奴。”筱雨笑了笑,楚彧扬眉道:“何为女儿奴?”
筱雨笑道:“就是愿意给女儿做奴隶,心甘情愿为女儿做一切事情的意思。”
楚彧想了想,环住筱雨道:“那我还是个妻子奴。”
筱雨面上一红,伸手轻轻一推他。
车马摇摇,时不时地将车窗帘给震出了一角,细碎的阳光从缝隙中透了进来,斑驳的光点映在筱雨素白的衣衫上。
她轻轻仰头笑望着楚彧,忽的一叹,道:“快有十五年了吧……”
楚彧轻应了一声,握住她布上了细纹的手掌。
“是,快十五年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筱雨轻轻一笑,伸手捧住楚彧的脸,嘴角微扬。
“你脸上都有皱纹了,一笑,眼角也皱起来了。”
楚彧低笑了一声,抚上她的手。
“我在渐渐老去,可你,瞧着倒还像是当年初见一样。”他眼中倒映着她的身影:“似乎从来就没有变过。”
“是吗?”筱雨缓缓松下手,靠在了他怀里,面带微笑:“我要是不老,岂不成妖怪了?”
楚彧心中一动,搂着她的肩膀轻声问道:“会不会是因为……这具身体,是你魂灵所附,所以,身体的年纪,便不再往上长?”
筱雨脑中灵光一闪,忙坐起身。
“你这么一说……似乎的确是这样。”筱雨微微凝眉,道:“这些年我越发觉得,自己和这身体似乎已经完全融合在了一起。算来,这身体还不到三十的年纪,正与我前世死时的年岁相差无二……”
“难道便是因为如此,所以你的魂灵和身体正好契合,是以不再排斥?”楚彧面上顿时露出喜色:“若是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
筱雨微怔,忽的伸手握住楚彧的手,轻声问道:“你、你一直担心,我会魂灵脱身……离开你吗?”
楚彧张了张口,最后还是轻轻点头。
“是。”他望着筱雨:“生老病死虽是不可控制之事,但我却不想你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留我一人饱受孤独。”
“楚彧……”筱雨很少会唤他的名字,这次却情不自禁地这般唤他。
筱雨有些腼腆,有些害羞,脸颊上浮现出两朵红云。
“你好久……没有说过这般肉麻的话了。”筱雨轻轻笑着,晶亮的双眼看着楚彧,瞳仁中清澈地倒映出楚彧的面容。
“你若是喜欢,以后我常常说给你听。”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她伸手环过他的背。
宽厚的背,一如往昔。
“还是别,老夫老妻的,让人听见了还不笑话?”筱雨轻轻笑着,道:“偶尔说说,就好。”
“好。”
楚彧嘴角微扬:“都听你的。”
一路走来倒也并不无聊。
走的虽然是西岭的官道驿道,楚彧和筱雨却是常常脱离了大部队,骑了他们的两匹血龙马,去附近的城镇逛逛。
当年他们各自的坐骑,雪狼和雪骊,并没有随他们来西岭,而是留在了大晋。秦晨风来西岭时,将它们带了过来。
它们已有后代,如今也是不折不扣的老马了。这大概是他们“退休”之前的最后一次“任务”。如今回大晋去,也是雪狼和雪骊的探亲之旅。
血龙马认主人,雪狼和雪骊在大晋再没被旁人驯服过。来到楚彧和筱雨身边的它们就好像找到了家。
在圣域中楚彧和筱雨没办法带着他们在蓝天之下尽情奔跑,而现在,总算有了这个机会。
出使大晋的带队使臣名为泉靖珏,是寒门臣子中提上来的,约莫不过三十来岁,处事一向沉稳。但面对这圣大将和圣夫人这样玩闹的行为时,却始终是束手无策——派去保护他们的人,往往会被他们甩得无影无踪。
最后泉靖珏只能再三叮嘱恳求,让楚彧和筱雨能够放慢脚程,好让人随行保护。
楚彧大笑道:“泉大人只管带着你的使臣团往大晋方向去便是,入了大晋的领土,我们自然会安安分分地回到使臣团中去,不给你惹麻烦。”
筱雨也笑道:“是啊泉大人,西岭励精图治了十年,也是该让我们好好看看成果了。在西岭的领土上,还能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成?”
泉靖珏只能颔首,应允他们这样在他看来有些不顾及己身的“荒唐”行为。
反正圣大将和圣夫人也只能在西岭境内胡闹。
驰骋在原野上的楚彧和筱雨停了下来。
正是暮春初夏,草长莺飞,稻田里禾苗的长势让人心喜。
农家人坐在田埂边上聊天,话中满是对现在生活的满意和对将来更好生活的向往。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