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声音颇为粗壮,中气十足,语气却实在是嫌弃的很,他的目光仿佛一把冷刀似的劈来,看见那挑起的灯火下从男子的肩膀下露出半张粉白的脸,一双眼睛清凌凌的瞪着,却仿佛呆了一般的无措。
天知道江蓠的脸烫成什么样了,只觉得整个人从头到尾都烧得干干净净,唇边贴着的男子的喉结,能感受到那寒凉的温度。腰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的扣住,贴着的身体感受着那男子的分明。
江蓠被那人鄙夷的目光一看,猛地反应过来,想要挣脱开来,却不料反被紧紧抱住,楚遇的气息微微的滑过耳角:“等一等,这是贺越将军。”
贺越本来疾驰的飞马就这样停下,他刚刚从边疆生死之间赶回来,却不料半夜就遇见这样一对男女的风月,他一向厌恶儿女情长之辈,只觉得大好男儿不去保家卫国专谈些情情爱爱实在太也掉份。
他目光钢刀般的切过来,最后双脚一夹,终于离开。
马蹄的声音践过长街,两人却都仿佛静止了一般,没有动作。
江蓠努力制止住自己的目光,却仍然难免落在那凸起的喉结上,微微的影像,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让她的心也跟着烫起来,楚遇一袭紫衣,为了装扮那紫衣侯衣服本就穿得宽松,这下那松软的丝绸散开,一抹精致的锁骨浅浅的没入,一缕乌发顺着散开的衣襟落下去,某种潋滟从细微之处透出来,让人难耐。
而这个时候,她感到身子被人更为紧实的一扣,还来不及作反应,楚遇已经轻轻的松开了她,然后再自然不过的将披风给她系好。
在他松开她的时候,只觉得心中一松的同时又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涌上来。虽然竭力的想要保持镇定,但是身子的反应却根本制止不了,她微微的垂眸,想要找些什么来打破这样微妙的气氛。
最终却是楚遇先开了口:“阿蓠……”
这声“阿蓠”喊得她心中一跳,她下意识的抬起眼,迎面对上那双星辰坠野的深泓。
从来没有人这样喊过她,但是从楚遇的口中喊出来,却仿佛再过平常不过,仿佛喊过千百次一般。
楚遇将她深深的锁进自己的视野,微微低头,发如乌墨般的倾泻下来,仿佛在顷刻间铸造了一座他们的城池,灯火熹微远不可及,咫尺之间双眸浸染。
被这样的目光裹着,江蓠的心开始跳起来,还没有沉下去的热又沸腾起来,灼灼的几乎承受不住。
楚遇低头,几乎快要贴着她的额头,气息痒痒的扑上来,江蓠的心一乱,忍不住后退一步。
冷香遂远,灯火粘到眼角,她几乎算是瞬间醒了过来。
这么会这样……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怎么自己就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楚遇看见眼前的少女仿佛受惊了的兔子一般的往后一退,然后若无其事的直起了自己的身子,声音温柔的道:“阿蓠,我可以这样喊你吗?”
江蓠微笑道:“殿下您想怎么喊都可以。”
楚遇默默垂了垂自己的眼眸,没有说话,他顿了一会儿,道:“马车来了。”
江蓠的目光往长街一看,却依然是空荡荡的,她知道按照楚遇的耳力,肯定能听到自己听不到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怀疑。
她看着楚遇道:“今日,多谢殿下了。”
楚遇摇头道:“无事。”
他说着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握成拳头,抵在自己的嘴边,微微一咳。
江蓠一看,立马道:“殿下,你的身子……”
楚遇微笑道:“不妨事的。”
江蓠看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一点点的异样,但是却只有那长远的平静,仿佛旷野一般将所有的黑暗纳下,不留丝毫的痕迹。
江蓠很想伸出手去,去仔仔细细探究一下他的身体,但是想起那次花灯节上他温柔的坚定的拒绝自己,却只能生生的压下。
而这个时候,“咕噜噜”的声音在长街的尽头传来,江蓠一看,就看见明月驾着马车而来。
江蓠心中还挂念彩云的病情,于是向楚遇道:“无论如何,今日,真的十分的感谢殿下。”
她说着就想转身,可是刚刚转身,自己的手腕却被轻轻的拉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性。
江蓠的目光从那指骨分明的手指上一过,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楚遇。
他看着江蓠,开口:“子修。”
江蓠未解。
男子精致的唇角勾出万般风华:
“楚遇,字子修。”
这是让她叫他“子修”吗?那双眼睛凝着周身的寒冷,带起暖意,含着莫名的情感,她犹豫了片刻,眼角飞快的一抬,道:“子……子修。”
这两个字在唇齿间滚出来,仿佛沾了火,弹出的是心中的灼热。
楚遇眼眸里的笑意深深,仿佛整个世间的明亮都凝聚在那剔羽般的长睫之下,光芒破眼。
楚遇将自己的手一松,少女觉得手腕都是滚烫的,心下像是棉线般的揉成一团,分不清哪里是头哪里是尾,或者,也无须首尾了。
她脑袋乱糟糟的道:“殿,子,修……你要不要一起坐车走?”
楚遇摇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事。”
江蓠匆匆点了点头,道:“那,小心,多休息。”
“嗯。”楚遇轻轻的应着,目光水一般的浸来。
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纵容?仿佛她叫他干什么他都会轻轻地应一声。
等到江蓠的马车遥遥而去,楚遇眼里的笑意才蔓延至嘴角,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