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衣穿火而来,只是一眨眼,他便已经奔到了房屋外面,熊熊火焰被他扫开,如拨着一缕风,于尺寸间荡漾开来。
这人,仿佛不论什么时候都能出现一样。
楚遇将自己身上的宽袍一扯,瞬间卷开一片火海,手中的绿色飞刀纵横切来。
这七把墨绿色的小刀,乃是塞北广连山冰湖里掘出的寒玉,虽说是玉,但是在高手的手中,便是吹毛断发的无双利器。
“咔嚓”一声,房门轰然碎开,透了风的墙立即卷来火舌无数。
而身后大火肆掠,一只脚踹开倒塌下来的房门,裹着像个粽子一样的人挥着大刀奔了进来:“殿下!殿下你等等我啊!”
楚遇纵身跃入,一把将江蓠捞在了怀里,道:“那两个丫头交给你。”
楼西月呜呜了一声:“老大不公平啊!你抱一个我要抱两个!明明你武功比我高!”
楚遇眼角微抬,楼西月瑟缩了一下:“我抱,我抱。”
他将身上那浸了水的大被子一甩,然后一手一个将明月和彩云夹了起来。
两人出门,下去的路已经被火堵住,只看到火龙飘忽,窜到哪儿哪儿变成了一堆灰烬,楚遇转身踢开旁边的一道房门,然后直奔窗口。
江蓠刚才的屋子里没有窗户,那是二皇妃专门挑选的,就是害怕江蓠从窗口逃出,映月楼的下面是映月河,河中还有残破的荷花灯,旁边的飞檐朗阁半空挑起,楚遇身子一转,宛如孤鸿踏雪,借着旁边的飞檐一落,然后轻轻的在荷花灯上一点,轻若无物般的落下。
楼西月可没有楚遇那般好的轻功,只能在冷水里泡了一个澡,然后才将明月和彩云两个小丫头抱了上来。
旁边围观的群众早就挤作了一团,整座映月楼在大火中“砰”的一声坍塌,烧焦的横梁戳进水里,发出“嗤——”的一声巨大的声响。但是幸运的是映月楼为了显示自己的格调高,自成一体,并没有作连体建筑,所以火烧也只是烧了这一个楼阁。
江蓠靠在他的心口,只觉得他的心跳微微的不稳,不由的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我没事。”
“嗯。”对面的男子轻轻的出声,然而却没有将她放开,只是静静的立着,看着那燃烧的火焰吞噬下整座映月楼。
人远远的站开,目光却不停地往楚遇的身上看,河水悠悠,大火纵横,然而旁边的男子却是白衣如雪,这红尘三千,却抵不过那一抹如霜寂寞,被凉薄的寒意冷冷的浸透。
这时候,只听到马蹄声蹚蹚踏踏的行来,王都守卫军这才赶来,迅速吩咐下去将这里完全的封锁,周围的人想要躲开这麻烦,却只听到马上的人冷冷的道:“全部不许动!二皇妃和九皇妃在里面!一个也不准离开!”
楚遇抱着江蓠,足不沾尘的往外面的马车走去,有侍卫想要来拦,但是看见楚遇的身影,竟然连阻拦的话都说不出,他们平日也是嚣张惯了的,但是却莫名的觉得这个男子让人恐惧和敬畏,稍微多说一句话都会亵渎于他。
旁边的楼西月急忙道:“王都的周副尉是吧,这是九殿下,要找人待会儿再说。”
楼西月知道楚遇懒得开口,他只好为了少些麻烦而张开他的金嘴了。
听了这些话,侍卫自动让开,楚遇抱着江蓠上了马车,然后由车夫转头向祁王府走去。
江蓠觉得楚遇的情绪有些不对,但是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他的话音也好,气息也好,都再过正常不过,没有半分慌张的意思,可是莫名的,她就是觉得他即使抱着她,却还是有着一种巨大的荒凉。
她想要从他的怀里出来,可是那看似温柔笼着她的手却仿佛钢筋铁骨,她的心念一动,轻轻的道:“子修,我在这里。”
她的这句话一出,她清晰的感受到身边的人身子一颤,那种巨大的荒凉隐了下去,又过了半晌,他才将自己的手松开,然后轻轻的抚摸她的发丝,道:“阿蓠,不要这样了,我受不起。”
江蓠的心狠狠的颤了颤。
是的,刚才她确实只是在一搏,就像知道二皇妃叫她去有陷阱她也想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手段,就像在火场那么危险的时候她还要步步逼问将后面对她使绊子的人炸出来,她或许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死,生和死对她来说就像水里面浮着的薄薄的月片,怎么也是虚幻的。
她自认为是再活一世的人,对什么都少了忌惮,看似后退却是没有将任何的东西放在眼底,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从头到尾都认为自己是一个人,这一世的生命,那是自己捡来的。
可是现在,这男子却对她说,他承受不起。
从来没有人将她看作是不能缺少的,哪怕是清歌,时光流徙之后又能剩下些什么呢?
她觉得心头有些酸,有些痛,然而嘴角却静静的一笑:“嗯。”
回到祁王府,明月和清歌自然有人照料,楚遇将她抱回房间,放在旁边的黄花梨木交椅上,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再次确认她的身上没有丝毫的不妥之后,方才直起了身子,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江蓠道:“我一点事也没有,不需要休息。”
楚遇倒了一杯茶过来,放到她的手心,就着她的手捧着,她柔软的素手在他微微粗糙的掌中,厚实的暖意。
他微微的低着头,乌墨般的发扫在白衣上,仿佛一帧古画,静如山水。江蓠的眼睛看去,看到他的侧脸,每一笔勾勒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