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不定都是一起的呢。你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唐昕低头偏脸,小心的将药酒吹干,用竹签挑了自己带来的药膏,一点点抹在南宫星手臂的细碎伤口上。
“不像。”南宫星摇头道,“我原本也是错以为他们同属一支,才想着靠自己做饵钓出他们其它成员的计划。结果……你也看到了,方群黎和李嫦这一路人根本没兴趣要我的命,我对他们的价值,仅仅是寻找白家兄妹的突破口而已。而目前来袭的两批人马,都是我们如意楼西三堂中监兵堂于副堂主的嫡系,这次用的霹雳震天雷,八成就是李卓冒险提供。”
“如果是另一支天道的人手,那怎么会纠缠到你的身上?”唐昕还是有些不解,办起凳子换了个边,看着他肋下血肉模糊的创口心疼的咬了咬唇,皱眉继续上药。
“多半一开始只是想要赶走我这个麻烦,方群黎那边可能分身乏术,不得不借助当时恰好在陆阳周边的李卓之手,由李嫦定计先给我安上一个罪名,再由李卓出面施压,靠官府的力量把我排除到白家事件之外。”南宫星缓缓道,“只可惜之后不光没将咱们尽快擒拿,还被我设法试出了西三堂内鬼的大致范围,我上报的消息可能在某处泄露,于副堂主便不得不铤而走险,赶来想要将我灭口。”
“你上报的消息能在哪里泄露?”唐昕也意识到似乎有些麻烦正在露出水面,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担忧,毕竟就算抛开她如今和南宫星的关系不算,唐门在蜀州想要不落入天道掌控,可以依靠的势力并不太多,如意楼西三堂自身难保对她而言,绝对是个糟糕透顶的状况。
南宫星盘算道:“钱庄一线绝不可能外泄,但离开钱庄一线后,就分往两条,一条经内三堂上报楼主,另一条经西三堂送达岳总管。按说这两边选的都是十分可靠的经手人,不管哪边,都不该出问题。”
“可它偏偏就是出了,不是么。”唐昕毫不客气的点醒他无谓的善意揣测,在他伤口上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道,“这些血,还不够说明问题么?”
“白家的事情了结之后,我说什么也要先走一趟西三堂。”南宫星深思一番,咬牙道。
“了结了再做打算吧,”唐昕轻轻叹了口气,为他把绷带扎好,道,“现今这湖林城里群魔乱舞,还不知道要出什么见鬼的事。我看你啊,还是先顾着自己的小命吧,七星门的六当家还没现身,你这就快去了半条命了。”
她端详了一下南宫星的脸色,调侃道:“看来农皇珠已经起效了,你还打算再去把自己挂在钩上钓鱼么?还想的话,我这儿还有毒药,让你装装样子不成问题。”
南宫星苦笑道:“不去了,目标已足够明确”他眼中浮现几分寒意,缓缓道,“唐行简留给你们唐门处置,方群黎和李嫦,绝不能再放任他们捣鬼。在白家二老带走兰儿她们兄妹之前,必须解决这两个幕后主使。”
“那你有什么打算?养好伤后,找机会刺杀他俩?”唐昕拧着眉心替他把破破烂烂的衣服脱下,收拾出随身东西,道,“那李嫦还好,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子,方群黎要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只怕还会惹出不少后患吧。”
“那两人一死,他们背后若是没有别人,那就算有后患也无妨,迟早可以平息。若是还有别人,至少也能把那人逼出来。”南宫星颇有几分恼怒的捏紧了拳头,侧头看着唐昕道,“如今对手的脉络已经大致浮现出来,天道九成九要在蜀州做什么大动作,西三堂的监兵堂,暮剑阁白家,你们唐门,应该都是这谋划中的一部分,如果我所料不错,峨嵋应该也难以幸免,灵秀五娥这次的逃婚计划,多半也是在他们的算计之中。我只是暂且想不出,骤然让蜀州武林出现如此大的动荡,到底能让天道得到什么好处?”
唐昕在他赤裸上身环绕打量一圈,确认伤处都已照顾妥当,轻轻吁了口气,帮他把外裤脱掉,一寸寸检查着腿上被碎片划出的伤口,口中道:“无利不起早,肯费十两银子的功夫,就必定谋求着百两银子的好处,心里保不准还存着千两银子的念头。那么远的事你要猜的到,岂不成了诸葛武侯再世。还是顾好眼前吧。”
南宫星颔首道:“有理。眼前的确有个人我有点捉摸不透。正想让你帮忙一起揣测揣测。”
唐昕用竹签仔仔细细的挑出留在他皮肉中的碎屑,头也不抬道:“捉摸不透?你说的是白思梅?”
“嗯。”南宫星应了一声,道,“她从头到尾的行动,都透着一股诡秘。唯一能勉强解释清楚的,反倒是最早对白若麟的恶作剧。”
“看似是恶作剧,其实十有八九,是白天勇兄弟中的一人怂恿指使。”唐昕手上动作慢了几分,轻声道,“白天猛不像有这份心机,可要是白天勇的话,他可够狠得下心,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豁出去了。”
“为了光明正大的扳倒白若麟,这种牺牲可能是必要的。若是没有受辱,站在风口浪尖上的,可就该是白思梅自己了。”南宫星喃喃道,“这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我想不通的,是化身春妮之后,乃至如今又成为李嫦的她,到底在图谋什么?”
“行事必有因果,她做下这一切的因,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