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针被吸去,花无缺立刻就奇迹般恢复了力气,翻身一掠而起,眼睛睁睁望着白山君,道:你既不信她的话,方才为何为何要那般恼怒?
他简直好像坠入五里雾中,再也摸不着头绪。
白山君拍了拍他肩头,笑道;小伙子,我知道你也被弄糊涂了,好生坐下来听我说吧。
花无缺苦笑道:在下倒的确想请教请教。
白山君竟也叹了口气,竟也苦笑道;你可知道,世上有一种奇怪的人,别人若是爱她敬她她就觉得痛苦,若是百般凌辱虐待於她,她反而会觉得舒服快乐。
花无缺既觉惊奇,又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道: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白山君苦笑道;自然是有的,我老婆就是其中的一个。
她她怎会这样子的?
白山君叹道:据说她从小就是如此,非但从小就喜欢别人虐待她,而且她自己还要虐待自己,到了老年时,这脾气更是变本加厉,竟连普通居室都待不下去,非要将住处布置成马厩一般,而且还要我用铁锁住她。
花无缺叹道:原来这竟是她自愿如此的,在下本还以为是
白山君道:我虽然知道她这毛病,但有时还是不忍下手,也不愿意动手,所以她就时常会故意激怒我,为的就是想我揍她。
花无缺叹道:今日之事,想来也必定就是为了这原故了。
白山君道:她年华逐渐老去,总以为我会对她日久生厌,移情别恋,所以时常又会故意令我嫉妒?,其实白夫人那些做作全都是多馀的,阁下爱妻之心,自始至终,从来也未曾改变过,是麽?
白山君仰首大笑道;不错,我只顾了她的欢喜,却令朋友你吃了个大亏,只事实是在我夫妻之错,是打是罚,但凭朋友你吩咐如何!
花无缺整了整衣裳,微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本来对此事也委实有些恼怒,但听了阁下这番话,却非但对阁下的处境甚是同情,对阁下如此深挚的伉俪之情,更是十分相敬,何况,在下本已作了贤伉俪的阶下囚,本只有任凭阁下处置的。
他语声忽然顿住,只因他刚走了两步,忽又发现自己虽然已可行动无疑,但一口气到了腰上便再也无法提起。
花无缺缓缓道;阁下又何苦要在我腰畔暗施手脚?
白山君像是吃了一惊,失声道;真的麽?那想必是我方才为你拔针时,一不小心,又将那游丝针插入你腰畔什麽穴道里去了。
花无缺悠悠道:就在笑腰穴下。
白山君像是着急得很,搓着手道:若在笑腰穴附近,那就麻烦了,我实在不敢胡乱替你拔针,否则若是又一不小心,令那游丝针窜入你笑腰穴里,便是神仙也救不了的,只有眼看着你狂笑叁日,笑死为止。
花无缺默然半晌,道:既是如此,在下只有告辞,去另外设法了。
白山君叹道:你现在若是随意走动,那游丝针也会跟着你气血而动,窜入你笑腰穴里,你纵然十分小心,也走不出七十步的。
花无缺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静静地凝注着他,良久良久,才长长叹了气,苦笑着摇头道:贤夫妇的行径,的确令人难解得很,尊夫人不愿为人,却愿做马,这且不去说她,而阁下
白山君凝注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真的直到此刻还不知道我是谁?
花无缺道:在下见识一向不广。
白山君笑道:不错,移花宫门下,自然不会留意江湖侠但十二星象这名字,你难道也从末听人说过?
花无缺恍然失声道:不错,虎为山君,难怪阁下不但以虎自命,还蓄虎为奴,马为虎妻,难怪尊夫人不愿为人愿做马了。
白山君大笑道:你此刻既然已知道我是谁,便该知道十二星象中人,与移花宫乃是死敌,你既已落人我手中,难道不害怕麽?
花无缺神色不动,淡淡道:阁下若要动手,方才便不必救我,阁下方才既然救了我,想必是有求於我,阁下既然有求於我,我难道还会害怕麽白山君又自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忽又沉下脸,泛声道:不错,我的确有求於你,只要你说出移花接玉这功夫的秘密,我不但立刻放了你,而且你若有所求,我必也件件应允。
花无缺忽也笑了起来,道:阁下若以为移花接玉的秘密,如此容易便可得到,阁下就未免会大大失望了。
白山君变色道:你难道敢不说?
花无缺悠然道:世上令人开口的法子有很多,有的以生死相胁,有的以酷刑逼供,有的以财色相诱,阁下不妨都试试看,看是否能令在下开。
白山君默然半晌,忽又一笑,道:我既然无法可想,也不愿白费气力,看来只有一走了之。你愿意留下,就留下,愿意走就走,我也管不了你了。不过你万一要找我时,只要大叫一声,我就会来的。他竟然真的说走就走,话末说完,已扬长而去。
这一着又出了花无缺意料之外,一时间竟有些示知所措,只见白山君刚走出门,又回过头来,笑道:但你也莫要忘记,千万莫要走出七十步,否则大笑而死的滋味,可实在比什麽死法都要难受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