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一下,于是择其所要,将那方紫玉师徒,以及「玉鼎夫人」讲过的话,简略地说了一遍,此其间,难免涉及他所知道的因果关系,也提起过「玉鼎夫人」如今已经出家为女道士,更名「长恨」的事。蔡薇薇听得十分仔细,听完以后,不觉长长吁了口气,感慨系之地道:想不到,想不到,原来这位教主乃是暗恋伯父,所以创下「倩女教」,用情如此之深,当真罕世少见了。

华云龙感触更多,喟声一叹,道:少见的还是那位「长恨」前辈,她对家父不但用情极深,而且洞悉家父的为人,宁可自苦,宁可折磨,也不愿家父稍有陨越,交友若此,那是两心如一,犹胜同胞了。将来我定要设法将她老人家接回云中山去。

蔡薇薇惋然接道:可不是么,如说用情能以入圣,「长恨」前辈是以当之无悔了。龙哥,将来咱们一起去找她,你说好么?言谈至此,两人的情绪已经完全转变,便连原来的目的也已忘怀了。事实上,此刻再谈「倩女教」的宗旨,那似乎也属多余。

突然,万籁俱寂的夜空之中,传来一声极为低微的喟然长叹。这一声喟叹,几不可闻,可是,听在华云龙与蔡薇薇这等高手耳内,也有平素讲话一般清晰,他二人蓦然闻之,不觉齐齐一怔,顿了一下,却又听不见任何声响。

华云龙忍耐不住,扬声喝道:那一位高人莅临此间,何不请出一见?话落,不闻回音,华云龙再问一遍,仍是没有回音。

蔡薇薇悄声说道:咱们搜他一搜。

这一回,回音来了,但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不必搜了,孩子,老身不想打扰你们,你们要找的人,目前在

活犹未毕,华云龙已经一声欢呼,道:嗨,是顾老前辈么?晚辈正想拜见您哩。

只听那人慨然道:你这孩子,唉,贫道原来不想让你知道的,想不到你的记忆力竟然这样好,如今我也不瞒你了,贫道确是长恨。

蔡薇薇听说那人自称「长恨」,连忙接口道:好啊,咱们正在谈您呢,您老人家容许咱们拜见么?

长恨道姑道:不必了,孩子,贫道已是世外之人,相见何益,办你们的正事去吧。

蔡薇薇娇声道:我想得到,眼前的正事,您老一定替我们办好了,我好想见您一面啊。

她讲此话悦耳动听已极,仰慕之情又复溢于言表,长恨道姑不觉赞许道:好聪明的孩子,你叫什么?

蔡薇薇连忙应道:我叫蔡薇薇,我娘叫我薇儿,您也叫我薇儿吧。

长恨道姑道:贫道记下了,倘有机缘,咱们来日再见吧。

蔡薇薇着急道:不,不,我想见您,我现在就想见您,您老人家为何吝于让我见您呢?

长恨道姑道:贫道已经讲过了,出家人相见无益。其实你刚才的谬许也错了,贫道忍恨出家,焉当得「情圣」二字。

这片刻间,蔡薇薇一句紧接一句,不断的要求长恨道姑容许她见上一面,华云龙不上嘴,于是运足耳力,捕捉那话声的来源,岂知长恨道姑好似真的不愿相见,所讲的话闻之在东,忽焉在西,竟像其人正在绕场奔走一般,听了半晌,总是拿捏不准真正的停身之处。

华云龙他心意一变,接口说道:你当得的,老前辈,不瞒你讲,那天晚上您与方紫玉前辈所讲的话,我全都听到了,当时的情景,我也全都看到了,这世上既有文圣,也有武圣。您老人家便是情圣。真的,我对您老人家所知不多,那天晚上,我却感动得哭了。

但听长恨道姑幽声一叹,道:看来你也是个情种,孩子,你叫华云龙么?

华云龙恭声应道:是的,晚辈表字云龙,长者们都叫我龙儿。真正的讲,晚辈该称您姨姨或姑姑。老前辈,你准我这样喊您,也叫我一声龙儿好么?他讲这话时充满了感情,也洋溢着无比真挚的孺慕之意,令人一听,便知他语出至诚,乃是肺腹之言。

长恨道姑显然被他的话语感动了,只听她慨然一叹,道:贫道不是娇情之人,如果提前十年八年,你喊我一声姨姨或姑姑,贫道还不见得满足呢。可是,如今贫道已是出家人,这些俗家的称谓,贫道早已陌生了。

蔡薇薇听到此处,忽然心中一动,暗暗忖道:对啦,我何不趁她说话分神之际前去寻她?寻到了她,她老人家想不见我也不行啊,嗨,我就是这个主意。她想到便做,连华云龙也不告诉一声,立刻悄悄地掩入从林,一闪不见。

华云龙却是打蛇随棍上,连忙改口道:顾姨,称谓那有什么陌生的?出家人也有俗家亲友的啊。顾姨,您老人家喊我一声龙儿吧,您不知道,自从那晚见您以后,如非迭生变故,龙儿早就找您来了。

这是真诚的呼唤,长恨道姑自然听得出来,因之她顿了一下,幽幽一叹道:孩子,自古多情空余恨,你的感情也太丰富了。

华云龙道:我错了么?顾姨,难道龙儿不该对您有份孺慕敬仰之情么?

只听长恨道姑道:贫道不能讲你错,但也不同意你的想法。你记得两句古诗么?「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孩子,你的感情过于丰富,将来可有苦头吃了。

华云龙亢声接道:龙儿不信,鸳鸯交颈,孤雁凄鸣,飞禽走兽,尚且有一份失单与互爱之情,何况人乎?人若寡情,那就与冷血动物无异了。

长恨道姑道:唉,你涉世未深,想法过于天真,须知人生变化多端,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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