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山大林深,路边有不少灯塔,辉映有光。
太乙和武乙绕进竹林,身形飘忽在黑暗与灯光之间,时隐时现的,犹像两个老神仙,折射出来的气韵给这方林子增添了不少的仙气。穿进竹林深处,武乙本欲转右,返回老窝去。
这时,大教宗太乙却喊:“师弟,咱们聊聊吧。”
武乙不接茬,打个哈欠:“困了,我回去睡觉了。”
太乙笑问:“师弟,文考榜首,你是不是动过手脚?”
武乙不惊不讶,不慌不忙拧开酒壶盖子,抿了一口。
而后眼珠稍转,轻松说道:“我都不明白你说什么。”
太乙仰头轻轻打哈,雪白秀美的颚须随声而颤:“师弟,你的字迹我还能认不出来吗。也怪了,往年会考你从来都不关心,今年倒是兴趣高昂,不仅亲自监督学子们考试,还要干预文考排名,你是为了殷立吧?不是我说你,你替他作弊,至少要临摹他的字迹,哪有你这么不上心的。我看了,殷立的默写的文章很好,但整篇文章的字迹却是出自你手。”
武乙问:“你看过他的文章了?”
太乙会心一笑:“很显然,那篇文章的写得灵动飘逸,很有美感,一笔一勾都有你的影子,虽然你有意掩盖痕迹,但可惜形变意不变,意变韵不变。”
武乙道:“你真这么认为?”
太乙道:“难道不是吗?”
武乙挥手驳道:“你那什么眼神,你看走眼了。”
太乙半信半疑:“你的意思是说,你没动手脚?”
“我哪有那闲工夫。”武乙拧葫喝酒,把腿脚往身旁大石上一撂,一边喝酒一边坐上大石,继续说道:“反正我没动手脚,你若不信,后天入学报道,你大可把殷立叫到跟前当面笔试。”
太乙轻皱眉头:“好吧,那就按你说的办。”
武乙扬手喊了声等等,站起来猛灌了一口酒,说道:“师兄,既然你提到这茬了,索性我再多一句嘴。如果后天笔试,证明那篇文章确实出自他手,那就说明我跟殷立这小子有缘,也说明他有修习异术的潜质,到时候我可就把人领走了。”
太乙抚动着白须,偏目窥他,轻笑道。
“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打他的主意。”
武乙两眼一眯,摆出一副耍赖的样子:“你肯不肯吧。”
太乙敛容正色,和声道:“师弟啊,不是我不肯,你玄霜宗连个像样的导师都没有,你对兜授教学一直也不上心,往年我想往玄霜宗塞些学生,你总是推三阻四不肯接纳,即使接纳,你也不愿多花时间授课教导,你说你叫我怎么放心把他交给你。今日武试,你也瞧得清楚,殷立天赋异禀,资质较之殷名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娃儿是个可造之材,只需用心教导,成就不可限量。”
不等他说完,武乙罢手抢道:“这话就不对了,兜授教学是我不肯上心吗。”
可不,教学不上心还真怪不得他。
要知道,天下之事好比这水,死水积臭,流水不腐。
在俗世,人与人互动,国与国互通,方能促进繁荣;同样的道理,在俗世之外,大修行者之间只有互通互动,才能光照大道,超凡入圣。因此,国子监跟龙庭、兜天府、灵隐寺向来互遣客卿,彼此之间取经问道,而武乙在龙庭、兜天府、灵隐寺的身份正是客卿。
正因如此,武乙常常外出,领着学子前往三处讨教异术。
他每次外出,至少半年才回得来,又何谈兜授教学呢。
正因如此,玄霜宗教的是符术、佛印、龙纹三种异术。
然而,一方土地养一方人,日向帝国这片土地滋养着战技,异术就很难有成长的空间,即使有身具异术天赋的俊才,也都心向战技,排斥异术。这么一来,国子监二宗就显得一盛一衰了,玉鼎宗为帝国育才无数,而玄霜宗几无所出。
事实上,武乙的性子懒散,他也乐得清静。
不过遇上殷名、殷立两父子,他就坐不住了。
当年他错过了殷名,今番却不想放过殷立。
“师弟,你跟我辩也没用,新晋学子都需要先到我玉鼎宗进修,遇有异术天赋的学生,才能去你玄霜宗参研一二,这是正常流程,不可破废。”太乙把手一背,背过身去,昂头侧目,大有说破天也不肯放人之意。
武乙拿手指卷动着细长的白眉,转睛笑道。
“师兄,你别忘了,他可是文考第一。”
太乙道:“他这个第一水分太多了。”
武乙道:“话不能这么说,是真是假后天一试便知。反正这回,你也别跟我争,我玄霜宗招收的都是通晓文理的学生,文考第一,自然就要由我先挑,这也是正常流程。何况,殷立小子字体秀美,这就是天赋,我带他走没错。”
太乙满目堆疑,看着他,问。
“你当真没有帮他作弊?”
“作没作弊,后天笔试过后你就知道了,到时候他写的字要是跟试卷不同,那他就该归你,我肯定不再跟你争了,可若他的字跟试卷一样,那他就得跟我走。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睡觉了。”武乙醉醺醺的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的转身就走了。
太乙喊:“师弟你……。”
喊时一瞥,武乙已然走远。
太乙眉心微挤,盯着武乙急切离去的背影,凝眸稍想,转而抿嘴抹笑,似是参透了天机一样,自言自语说道:“笔试?他倒给自己出了个好主意,我以为他偷梁换柱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