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轲避开她灼热的目光,不得不说,他并不觉得公输胤雪说得有错,他想到了张明琦,想到了那位公子哥儿每一次吞咽清粥小菜时的痛苦神情,顿时生出了更多的理解。
“只是,即便是胤雪姑娘能豁得出去,我却不能这样乘人之危。或许,姑娘你再去问问别人?姑娘你生得这样美,家世又好,想来愿意与姑娘成亲的人也不少,说不定还能遇上一片真情的良配之人,日后琴瑟相合,心心相印,总好过跟我……跟我……吧?”
秦轲朝着白起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在给他传递某种讯息,然而白起立即往后退了一步,赶忙摇头尴尬一笑。
公输胤雪怔怔地望着秦轲,原本有些发红的眼睛竟再度涌出了泪水,她声音戚戚然道:“秦公子,你是真以为我公输胤雪自轻自贱,随便找个人就要把自己送出去不成?”
秦轲听得一惊,摆手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胤雪姑娘想找人假装入赘,也不必非得找我呀……”
公输胤雪咬了咬嘴唇道:“不,非你不可。”
“什么?”秦轲还以为听错了,就连褚苟在一旁也是再度把下巴用力托了一回。
什么叫非你不可?莫不是这公输姑娘看上他师父了?怎么说二人也才刚认识,这就要上赶着以身相许了?
只可惜,自己这辈子怕是没这么好的运气……褚苟心中长长地叹息,公输家的姑娘啊,哪怕只是做个假夫婿,也该有一时享用不尽的锦衣玉食了吧?
褚苟又把公输胤雪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神古怪。
虽说这公输胤雪在死人堆里沾得一身一脸血迹斑斑,头发也乱糟糟的,但到底天生丽质,绝对是一位世间罕有的美人儿……如此入赘有了名分,说不定就日久生情,生着生着还能假戏真做了呢?
公输胤雪看着秦轲依旧难看的脸色,咬了咬下唇,索性不再隐瞒,说道:“秦公子,并不是我不想找其他人,只是眼下情势紧急,实在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了!”
她又将目光放到了白起和褚苟的脸上,停留了几息之后还是叹了一声,“不瞒几位,我公输家有一个传统,那便是每年祭祖之时,都会挑选族内修为上佳或是精通机关巧术的年轻一辈进入公输家的地宫试炼,若能闯过老祖宗布下的重重机关,即可得到我那常年闭关不出的老祖宗亲自授业。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一直没有人能闯过迷宫……我的修为不高,却也能看出秦公子是三位当中修为最上乘之人,如今我在家中孤立无援,唯一能扭转局势的,或许只有老祖宗了。”
秦轲皱起了眉头,道:“老祖宗?”
白起这时沉思片刻,试探着问道:“胤雪姑娘,你说的那位老祖宗……莫不是当年在稷上学宫担任机关术总教习的——公输般老前辈?我曾听我师父提起过他,当初稷城的机关大阵正是由他主持修建,那座高达三十余丈的水车至今仍在推动着重重机关,让整座机关城如同有了生命,日日夜夜运转不休。”
褚苟在一旁骇然,三十余丈?这哪里是水车?分明是一座高山了!要让这样的庞然大物运转起来,那得用什么样的水源来做动力才行呢?
他没有去过稷城,自然也无法在脑中描绘出那一整座大城布满机关该是如何神秘与壮丽。
“没错,公输般正是我家老祖宗。”公输胤雪点头道:“我公输家并非以修行见长,最值称道的,是机关术。只不过后来闹了一出‘谋反’,致使我公输家一再遭到贬斥,现如今只能蜗居于锦州弹丸之地……可即便如此,老祖宗仍是我公输家最大的话事人,不光我三叔、四叔还有族老们,就连我大伯这个现任家主,应当也不敢对他有所忤逆。”
秦轲明白了些许,犹豫问道:“你是……想让我作为你的夫婿参加机关试炼,闯过机关迷阵找你家老祖宗出关,为你出头?”
“老祖宗不会为我出头,但他也不会为其他人出头。”公输胤雪摇头道:“他是个世外之人,对他而言,是我弟弟承袭家业,还是三房四房都不重要,他只想安心地在地宫钻研他的机关术。但只要他站在我身后,我就有了能与三房四房一争的资格,族老们或许也会看在老祖宗的份上,帮我一把。”
“你怎么能肯定我就能闯得机关阵?”秦轲看着公输胤雪的笃定的样子,皱眉道:“要是我败了,不是白白污了胤雪姑娘的清白?”
公输胤雪一时心里五味杂陈,鼓了鼓勇气问道:“公子修为可有三境?”
“呃……算,算有吧。”秦轲挠了挠头,抬眼看她。
公输胤雪一听,脸上竟添了几分喜色,道:“秦公子你如此年轻,修为就已经入了三境,离那小宗师也不过一步之遥,放眼我们整个公输家的年轻一辈,却找不出一个像公子这般出类拔萃的人物,若是连秦公子都过不了,那只能说明,老祖宗设下的那个机关迷阵根本就没有想要让人通过,那么……我便认命,带着弟弟脱离祖籍,再远离公输家,一辈子做个平民百姓,粗茶淡饭了此一生。”
白起听到这里,忍不住苦笑道:“姑娘……你这是驱虎吞狼,你就不怕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和秦兄不过刚刚认识,就敢托付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