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俞员外,在进来之前,我从外间听到了一些关于贵店的消息,却不知是真是假?”表面上,薛衣侯这话看似是不经意的询问,但却如同针芒一般,直击要害。
果然,听到此问,饶是俞靖竭力的掩饰,但神色之中还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不错,现在我们万紫轩确实遇到了一些问题,小郎君若是在意的话,大可另谋高就。”
“在意么?不,我一点都不在意,毫不客气的说,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还未必找上门来呢。”薛衣侯却是高深莫测的一笑。
一时间,俞靖的心不由的紧了紧,虽然不清楚对方是何意,但他却明白了一件事。
眼前这两个少年的身份,怕是并非自己之前的猜测那般了。
“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不知俞员外现在可有脱困的良计?”薛衣侯没有给俞靖过多思索的时间,紧追不舍的问道。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俞靖有些愤怒,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所表现出的强势,还有谈判中自己所立的被动。
作为商人,俞靖如何看不出,如此谈判下去,自己实在太被动了,节奏完全被对方所掌控,再不做改变,自己绝对难以讨得一丝便宜。
也正因为发现了这个问题,再看向眼前的少年,哪还有半分轻视,反而颇为讶异起来。
这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到底是在何等的环境中成长,小小年纪就有了如此城府啊。
“呵呵,若是俞员外有了脱困的良计,今日这单生意却是谈不妥了,也就权当我没有来过。不然么,倒是可以谈一谈。”薛衣侯紧盯着俞靖,一脸的意味深长。
好一个釜底抽薪,不谈是什么生意,也不谈如何合作,一上来就以万紫轩如今的困境狠狠的将了自己一军,这少年难道是妖孽么?
俞靖的脸色越来越差。
这个问题要他如何回答?
若是他有应对之计,还用得着每日里苦大仇深么?可这话又怎么能说的出口,且不说失了颜面,一旦将自己的底牌泄露出去,接下来的谈判又该如何自处?
可难道就为了自己的颜面,而抛去眼前这个有可能卷土重来的机会么?
一边是自己的面子以及实际的利益,一边是祖宗留下的基业,立时就让俞靖陷入了两难之地。
“哈哈,小郎君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所谓生意,讲究的不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么?且不去管我万紫轩现在的处境如何,不如小郎君先将那门大生意说出来参详参详,若是有利可图,咱们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小郎君。”就在这时,那站于一边的掌柜却是开口了。
一番话讲的有理有据严丝合缝,找不出半点的破绽来,再加上他那一脸和气生财的笑容,更是让人难以生出不快来。
俞靖眼睛一亮,不无感激的对掌柜投来了笑容。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不愧是老俞,不仅解了自身的难题,更是将皮球踢了回去,不错,很不错。
另外一边,薛衣侯也是颇有些意外,深深的看了那掌柜一眼,含着欣赏之色。
“俞员外跟这位掌柜的都是内行,不如评点一下我身上的衣服如何?”欣赏归欣赏,薛衣侯还远没有那么容易对付,话音一转,却是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那掌柜的自不用说,早在之前,对薛衣侯身上的衣服就眼热的紧,反倒是俞靖直到这时才有暇仔细观察起来。
这一看不打紧,凭着多年的从业经验,其眼睛已是越发的亮了。
俞靖作为这万紫轩的东家,虽然更多的是隐于幕后进行管理,手艺比不上店里的裁缝,经营方略也比不上掌柜,但这眼光却是颇为不俗
的。
一件衣服,虽然因为坐着的关系,难窥全貌,可仅仅是上半身,从面料到做工再到款式的设计乃至一些细节上的处理,每一处都带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难道……”俞靖心头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
“如何?”薛衣侯也不着急,好一会才再次问道。
“巧夺天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出于职业道德俞靖还是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呵呵。”薛衣侯不无得意的笑了起来,“若是将此衣卖于员外,却不知出价几何?”
“百贯……不,千贯。小郎君若真的有意割爱的话,在下愿出千贯。”俞靖心头一跳,毫不犹豫的开口道。
“啊!”却是一旁的越云喜惊叫出声。
在场的,若论对成衣的眼光,无疑要属越云喜最差了。
在她看来,薛衣侯连带自己身上的衣服很好看,可也就仅仅如此了,至于价值多少,却是没有太多的概念。
此时听到有人竟然愿意拿千贯购买,这让她如何不惊。
千贯,是什么概念?
一贯等于千文,千贯呢?那可就是百万铜钱啊。
我的天呐,一百万枚铜钱,那该是多少啊?怕是一整间屋子都装不下吧。
从小到大,别说见,她就是想都没敢想过啊。
当然,越云喜并不知道,区区一件衣服,哪怕坠金吊银,也值不得千贯铜钱,俞靖所谓的千贯,事实上已经超出了衣服本身的价值,而是包含了缝制的技艺。
换言之,若是薛衣侯愿意出售的话,俞靖得到的不仅仅是一件衣服,日后,他这店里面更会出售很多相同或者相似款式的成衣。
商人的本质是求本逐利。
很显然,从这一点上,越云喜不是个商人,也不适合做商人。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