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日头长,夜黑的也晚。
和好兄弟通了电话,关有寿心情美美地出了邮局之时,西边最后的一抹晚霞这才恋恋不舍离去。
这心情一好,去往梅老单位的路上,他就有意先挑了一条路过齐建军家的胡同穿过。这位哥们跟他也一样。
——媳妇今晚上夜班。
当然,这不是什么偶尔现象。他媳妇上夜班和齐建军家的上夜班是两码事,毕竟人家媳妇是时常倒班的护士长。
他憨媳妇就纯属在药房里十天半个月轮到一次值夜班。就今晚,这还是他憨媳妇帮她临时有事的同事调班。
关有寿过来时,如他想象中的,合上的大门轻轻一推就开了。未过前面的影壁墙,齐建军的声音响起了。
“谁啊?”
“是我。”
院子里搭了顶棚,齐建军带着俩儿子,这爷仨不是仰着脸在躺椅上瞧着那天儿的,就是在玩水。
院子里内是相当的热闹,齐建军带着俩儿子,这爷仨可能是谁又用竹竿捅破了临夏这才搭起的顶棚。
要他说,真没必要搭什么顶棚。白天一家子不是在单位就是在学校或者托儿所,等晚上回来有没有顶棚意义不大。
住在四合院里,本来就麻烦。不说这顶棚,就说那门帘子,大大小小的门一年里总是要换好几次帘子。
春天来的时候,挡了一冬的棉帘子换成了布帘子,等夏天来了又换成防苍蝇蚊虫的竹帘子,周而复始。
这也就罢了,这顶棚搭起来等暑热过去又拆开来,来年夏天一来又接着,多费时间,尤其是有齐瑞这小淘气在。
“又是你个小东西搞破坏。说吧,这次是又发现了什么奇迹?”关有寿呼噜了一把跑来喊他的齐瑞脑袋。
“不知谁家鸽子跑到我家。大伯,你吃了没?今晚我爸让我和弟弟俩人先喝面茶凑合一顿,我给你来一碗。”
“乖,我自己来,看好你弟弟。”说着,关有寿朝齐建军揶揄笑笑,“让你直接带孩子上我家吃还不听。”
齐建军苦笑摇头,“锅里有热饭,是他们不吃。说是想喝面茶,这不,我一下班就赶去买,买来还没多少时间。”
“孩子小都是这个样儿。”他闺女也喜欢喝面茶,说是带着浓浓的芝麻味儿,喝起来够劲儿。
“要不要去我家?今晚你小叔他们一大帮子人在家里玩烧烤。趁现在天还没黑,你过去正合适,今晚就住那边。”
不等齐瑞欢呼,更小的那位三头身就扑过去抱着关有寿的腿,口齿不清地嚷着他也要一块去吃烧烧。
“好了好了,你伯伯的裤子都要被你给拽下来了。”下班后被俩儿子吵得脑疼的齐建军巴不得送走俩孩子。
好在他家距离关家很近,连过大马路都不用。连俩孩子的换洗衣裤都不用带,一人抱一个孩子就出了门。
往常像他夫妻俩人临时有事,来不及送孩子上半山交给齐老太太照顾,他们两口子就是直接送到关家。
不比苏明月亲姨家,关家就是关有寿两口子上班,关平安他们在校,可还有哑婆婆和福婶婆媳俩人能照顾孩子。
一来二去的,齐瑞兄弟俩人跟关大福一家子也混熟了。齐建军压根就不担心自己俩孩子在关家会过不好。
吃好,喝好,玩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还有人伺候着,这俩小东西早已恨不得学他们小叔一样待着就不走了。
到了家门口,将齐瑞兄弟俩人交给开门的关大福。听他说后花园已经开始围聚一团,热闹的不得了,连齐建军都动了心。
得,要不是关有寿拉走他,他还想进去瞧一瞧。“现在的年轻人可比咱们这一代人幸福很多。”
“确实如此。”
“你试过喇叭裤了没?”
“你指几寸的?”要知道时下喇叭裤还讲究一点,裤管口越大,越时髦。最大的喇叭口,他就听说足有八寸。
那上半部分紧紧包着屁股和大腿,下半部分再扩散开来,就像一面迎风飘扬的旗帜没什么两样儿。
前年最开始的还没这么夸张,大部分的裤管口都以六寸为主。谁要穿到街上,绝对有人拿着一把大剪刀在等着。
结果好了,一旦发现有谁的裤管太肥,咔嚓就是一剪刀。可越剪,倒反而裤管口越大,禁都禁不住。
时代真在改变。
从黑蓝布衣到喇叭裤花衬衫,从样板戏到交响乐,从中字舞到迪斯科,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全实现了。
“这么说你试过了。别说,我还真挺羡慕这些小青年。我这辈子最出格的也就娶了一个比我小很多的媳妇。”
“没过十岁算什么小很多。”
“不不不,不是这么说的,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压力有多大。我小叔那会儿‘牺牲’了,对家里打击很大。
我妈就想我早点成家,还是我奶奶开明,她给拦下了。可说是拦下,她老人家只不过是怕我随便找一个将来后悔。”
“可以想象,你是长孙。”
“对呢,老二就盯着我,非说等我成家再说。那时我已经看中我媳妇,可她小啊,都还未成年,我说也不好说。”
关有寿闷笑出声。
齐建军跟着轻笑出声,“现在想想是挺有意思的。年少不轻狂,枉为少年郎。幸好当年有我奶奶顶住。
不知我四兄弟是不是从小跟我奶奶长大,包括景年在内,我们四兄弟都很喜欢她支持的宁缺毋滥观点。
尤其是景年,他对感情就特别执着。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