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地界在平沙东北方向,西边便是西楚与平沙两地之间的小城,名作驿城。
尽管平沙虽与柳河相邻,可始终是两个地界,距离肯定是短不了的。若是将新娘子一直从平沙方家抬回柳河骆家的话,不说新娘子会不会生乏,那抬轿子的轿夫肯定是受不了的。
因此,按照大隋的习俗而言,若是两地相距甚远而娶嫁之时,不必太过迁就与俗礼。就只需将新娘子送出新娘子所在地界,寓意新娘子已经“出了门”,就已经是夫家之人了。随后就有马车前来接待,将新娘子与轿夫一同接往新郎官所在的地界,随后离新郎官大致有七八里的路程之时再请新娘子下马车,重新入轿,由轿夫抬入新郎官的府邸,寓意夫家已经将“本家人”接了回来。随后的礼仪就是如常的拜堂成亲,入洞房了。
就放在平沙方家与柳河骆家两族结姻这事儿而言,就需要将新娘子抬出平沙地界,就有专门的人员在不远处的客栈之中等待,将新娘子接入房间之中歇息,随后再坐马车快速赶往骆家之地。
因此很多时候,若是两地相距甚远,例如扬州与成安两地的话,成亲之事是没有七八天的时间不能完成的,大部分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
虽然惹人心烦,可也别无他法。
此时一列车队已经出了平沙,进入了一个荒古的驿道之上。车队极为喜庆,通体鲜红,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最为明朗的笑意。更不用说跟在马车旁边的那一对吹笛打锣的人,高亢的乐器声更是将这喜庆喜色拔上了一重山。
这车队又极为豪华,多多少少有十几辆的马车,从马车行驶的沉重声音来看,马车上必定已经堆满了各种货物,可想而知,定然是陪嫁的嫁妆。
就只从其中就能看出,这成婚的两家必定不是什么小家小户。
此时天气转暖,微微吹来的风中就只是带着一丝丝的凉意,不冷,却显得这风格外得甘甜。
驿道两旁的山丘不高,山丘上长满了新绿的花草,鲜有极高的巨木,视野空旷得很,只是这会儿天已经微暮,可前方仍旧是长长的驿道,一眼望不到边。
骆长观有些着急,冲着身后一辆马车招了招手,不多时,就有一个精明的男人小跑过来,恭敬地问道:“少爷,何事?”
骆长观抬头看了看天,“高主管,这离那客栈还有多远,眼看天色就要黑了,周遭又是荒郊野外,说不得要遇上一些麻烦事儿。原先不是说从方家到那客栈就只有半天的路程么?”
高主管苦笑道:“少爷您看,我如今快步走的速度已经与这马车行驶的速度持平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快?方才将新娘子从方家接出来的时候又遇上了一些事儿,这不就耽误了时辰了么?”
骆长观微微皱眉,“就不能加快一些速度?”
“我也想啊少爷,”高主管又为难地说道:“咱们就只是准备十辆马车与四五台轿子,原先还以为足够了,可哪里晓得那方家如此‘厚道’?竟然陪了这么多的嫁妆,如今马车行驶的速度已经最快的了,若是再快一些的话马儿是要受不了的。”
骆长观点了点头,“你且算算,若是以咱们这样的速度到那客栈需要多长的时间?”
高主管微微沉思,回道:“大致要到午夜时分。”
“这么久?”骆长观眉头紧皱,又左右张望了片刻,“此地荒郊野岭,竟然连一个歇息的地方都没有,若是到了深夜遇上了强盗悍匪该如何?”
“这个便不用少爷操心了,少爷只需如何讨得新娘子的喜爱就好。”一向精明稳重的高主管这时候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想必是喜庆的气氛连带着也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随即高主管又冷声道:“若是来了悍匪的话,咱们的武士可不是吃素的!”
骆长观又看了看旁边的环境,仍旧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咱们的侍卫都是何等的境界?”
“大致都是第三山的小高手,七八个第四山的干将,还有一个第五山巅峰的领头!”
“可若是遇上了一群第五山的高手组成的悍匪团呢?这可如何是好?”
“少爷莫不是被喜事冲昏头了吧?”高主管笑道:“若是第五山的武人,哪里会去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放在哪里都是旁人府邸里边的坐上宾了。更不用说这个时候朝廷对作乱的修士打压得极为狠厉,可以说是大隋数千年的历史之中的头一遭,哪里还会有武人敢冒着风口浪尖做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骆长观哑然失笑,“是我太过敏感了些,是我不好。”
这管家又沉沉道:“损己利人,圣人之举;损人利己,人之常情;损人不利己,自取灭亡。”
骆长观听到这话之后便皱起了眉头暗自沉思,忽而抬头满是赞赏地看着高主管,“主管这一番话可真谓是精辟,字字珠玑!”
高主管笑道:“能记住这三点,也是我能为少爷家里打理大小事宜的原因。”
马车继续行驶,而天色则愈加昏暗。
不多时,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了下来,车队不得不打起灯笼照明。
又行驶了大致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忽而望见前方出现了点点光亮,高管事连忙冲着骆长观道:“少爷稍安勿躁,那客栈已然就在前方不远处。”说完又冲着车队一声吆喝,“大家打起精神来,也叫马儿打起精神来!客栈就在前方不远了,等到了客栈诸位的大事也就告成!到时候好酒好肉任君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