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光耀舔舔嘴唇,用十分虚弱的声音道:“母亲……别怪二弟……二弟也是……身不由己。”
谭大太太紧紧地握住了儿子的手,他的手冰凉:“他有什么身不由己,都是被那女人迷住了,怪我平日里宠坏了他,我是个没用的母亲。”
谭大太太小声哽咽着:“现在又让你差点丢了性命……早知道我应该到了京城就求侯爷帮忙。”
谭光耀的手一紧,身上的疼痛让他额头上满是冷汗:“母亲别这样说……儿子这次赶来京城也是要阻拦母亲……母亲千万不要啊……若是……二弟被捉……那就会丢了性命……”
“那女人被捉了,”谭大太太低声道,“我来京里就让人打听了,那女人被送去了顺天府,我一直担惊受怕,怕她供出你弟弟,不过看样子她什么都没说。”
谭大太太说到这里又慌张地向周围看去,生怕已经有人听到了她们母子的细语:“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难道真的要跟衙门的人说,让他们去捉你弟弟。”
“不行,”谭光耀焦急一下,喊出声,整个人也抬起身子,但是很快因为疼痛就摔在床上,“母亲不能这样,否则不要说二弟,我都不会原谅母亲。”
“好,好,好,”谭大太太急忙安抚儿子,“你好好养伤,有什么事以后再提,只要你好起来,母亲都听你的。”
……
虽然快到初夏,但是天气还有些凉。
徐清欢抬起头看向宋成暄,他的眼角仿佛结了层冰霜。
“宋大人,我们到旁边的小结庐里说话吧!”
徐清欢说着向前走去。
安义侯府紧挨着的一处院子是翰林院杨大人购置的,杨大人是个喜好高雅的人,没有将院子修葺的华丽,只是种了一大片翠竹和菊花,又学着隐士改了间小小的茅草房,用杨大人的话说,躺在房子里听外面风雨交加,就能生出几分诗情来。
一切筹备好了,杨大人搬进来住了月余,身子就有些吃不消,最终放弃了这种隐士的日子搬回了杨家老宅,只有在天暖的时候才来遛遛园子。
前几年杨大人致仕归乡,父亲就将园子买了回来,徐清欢觉得,父亲买下园子的本意是要将哥哥放逐在这里,没想到哥哥没给他这个机会,惹了祸直接远走他乡,这处园子也就一直空闲着。
这两日她正寻思着要怎么将园子收拾出来,还没想出个好主意,凤雏就在结庐里安置了不少的东西。
花斛里插着今天新剪的花枝,架子上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其中就有凤雏自己做的果子干,几套干净质朴的茶具。
一眼瞧过去还真的有几分古朴、雅致的气息,这一点上凤雏可比杨老大人更像个雅士。
凤雏烧了一壶茶,又将屋子里的暖炉点好,徐清欢坐下端起茶杯,等着外面的人走进来。
宋成暄站在结庐门口。
安义侯十分宠爱这个女儿,就连她想要做什么都如此纵容,对于一双儿女态度如此不同,不过还是怕女儿有任何的闪失,就在他踏入这处院子开始,至少有五六个人上前守在周围。
如果他有什么举动,立即就会有人前来阻止。
他能做什么,无非就是与徐清欢论案情,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互相提防互相利用。
即便从前……他们曾有过婚约,但是小时候的那个他早就已经死去了。
她先一步走入结庐,一定认为他会跟过去。
他今日出现在这里,会不会也在她预料之中,除了破案之外,她就像一开始一样,也在探听他的底细。
如果他现在转身离开,她的所有思量就都会落空。
心中如此想,抬起眼睛却看到结庐的灯光一盛,显然是有人又点燃了一盏灯,屋子里的灯格外的温暖,将院子里衬得格外漆黑、寒冷。
他并不怕冷,哪怕小时候泡在海水之中,海水冰凉刺骨,将他身体冻得僵硬,他也会咬紧牙关熬过去,因为在他看来,这是让自己变强的必经之路。
如今他更不怕冷,无论何时都能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强壮、温暖,所以是黑暗还是光亮于他没有任何意义。
他之所以会插手这桩案子,是想要弄清这背后的一切,他不能容忍有人借着当年那谋反案再做文章。
想到这里,宋成暄向那屋子走了过去。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徐清欢倒了一杯茶摆在对面。
暖炉已经烧好,小小的屋子里有股淡淡的花香。
徐清欢抱着怀中的暖炉觉得舒服了许多,对面的人自然不需要这些,看他的模样很是不情愿留在这里,所以她还是快点将话说完,大家也好各自离去。
孟凌云进门走到徐清欢身边:“就像大小姐想的那样,谭大太太遣走了屋子里的人,与谭家大爷低声交谈,可他们声音太低,到底说了什么内容我们没有听清。
到了最后听到谭家大爷喊‘不行,母亲不能这样做’。”
徐清欢点点头看向宋成暄:“谭家母子应该是在议论刺伤谭家大爷的凶徒。”
即便他们听不清谭家母子在说些什么,她也能猜出一二。
徐清欢道:“谭大太太进京之后,就遣人悄悄去了碧水河,谭家刚刚进了京,就这样迫不及待地去案发地打听情形,”徐清欢道,“我开始想过或许是因为谭家与孙家有什么往来,谭大太太得知孙家的事,恐怕下一个轮到自己,所以来京中求助……但是细想一下又有蹊跷。
孙二老爷遇害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