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修雯没有马上回答子书陌,而是低头摆弄着手机,片刻后回答道:
“走,去三楼!曲典请咱们喝茶!”
顺着楼梯上到三楼,这里的布置倒是颇为清雅。
一上楼便能看见一扇屏风,上面是重彩工笔绘制的戏剧人物画像,笔法细腻,画工精湛,着色大胆,令人物看起来鲜活而具有特色,细看落款,竟然是屠老先生的作品!
见子书陌盯着屏风瞧个不停,屠修雯悄声说道:“我爷爷特别爱看戏,跟曲老爷子关系也不错,这是五年前曲家班重新装修戏楼的时候跟我爷爷讨的。”
“你爷爷这画工可是有点儿厉害呀!”
“那是,而且他还是自学成才的呢!不过,听说几十年前,他曾经跟一个什么人学过一点点,之后就都是自己练习这样。”屠修雯说起爷爷显得有些骄傲。
子书陌不太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但是看她那种小得意的神情莫名可爱,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在屏风两旁摆放着两个巨大的白瓷花盆,里面种着五针松,松树形态端庄。
绕过屏风,就见一座天井,中间有一个浅浅的人工荷花池,真假荷花混在一起,不时能瞧见油光水滑的锦鲤从莲叶下游过。
池塘内有一座假山,假山上各色苔藓植物长得茂盛,另有微缩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瞧着颇为趣致。
在池塘旁边有供人喝茶的桌椅,尽管是冬天也有不少人坐在那里怡然自得地喝茶聊天。
天井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皆因每张桌子旁都有专门的户外取暖器。
围绕着天井的是一间间独立的厢房,东南北三个方向都有通往外走廊的门。
站在外走廊,便能将整个古街尽收眼底。
这些小厢房除去茶室的操作间之外,每间厢房的门上都挂着一个木牌,木牌上都有一个脸谱,其下是戏曲名,诸如《定军山》、《晋阳宫》、《金钱豹》、《状元印》等等。
二人正张望之际,一名穿一身蓝白碎花棉袄,腰间系着深灰色麻布围裙,梳着两条油光光的齐腰大长辫的少女迎了上来。
“斯朵喜奥甲哇(是屠小姐吧)?”少女略施粉黛,面颊红润,声音清脆,就是吐字依旧让子书陌有“空耳”的感觉。
屠修雯倒是听明白了,笑着点点头,跟在少女身后走向了一旁的小包间。
少女在一间挂着《玉堂春》的牌子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将二人引进屋,安排好茶点,说是曲典吩咐的,让二人稍等,便离开了厢房。
厢房内比天井终究是要暖和些,透过镶有玻璃的复古木制窗棂可以清楚地瞧见外面的风景。窗户上挂着几层翠色的纱幔,颜色由浅入深,瞧着颇有层次。
复古的红木家具上铺着织锦软垫,桌上铺着深蓝色绣花桌旗,上面摆放着成套的茶具。靠墙的位置有一个花架,花架上的碧玉瓷瓶里插着几支白梅,屋内不时便能闻到梅花的香气。
靠墙的改良五斗橱内陈列着茶具、纸巾等用品供客人随意取用,博古架上摆放着一些仿古的摆件和一些旧书供人观赏,墙上则挂着水墨画。
整间屋子的色调都以翠色为主,清淡典雅,不知何处传来悠扬的古琴声,若隐若现,更让人产生一种恍然若梦的心情。
房门旁一个巴掌大小的控制面板提醒着客人“你并没有穿越”,这个控制面板可以检测、调控房间的温度和湿度,同时用来呼叫服务生以及控制背景音整个房间细细查看了一番才在桌边坐下,屠修雯已经脱下了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雪白的高领荷叶边衬衫,袖口的设计很有特点,仿佛一个被扎起来的喇叭,俏皮可爱,腰间一条皮粉色的鱼尾短裙,恰到好处地弥补了她纤细的身形,使她的身材看起来玲珑有致。
她脚下一双坡跟的皮粉色雪地靴,靴口处露出一小截白色针织袜,与上衣相互呼应。不得不说,这位屠家大小姐很懂得如何打扮自己,而且各种风格的服装居然都能穿得住。
二人刚坐了片刻,门外传来了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跟着响起了敲门,不等人应答,门便被推开了。
曲典穿着一件裁剪得体的黑色呢子大衣,脖子上随意地缠着一条枣红色的针织围巾。英俊的面庞微微有些泛红,应该是匆忙卸妆后留下的痕迹。微卷的头发略显潮湿,无精打采地趴在他的头顶,但却更显出了他蓬勃的发量。
敞开的大衣里是一身印着潮流涂鸦的卫衣,脚下一双醒目的aj。这身不算得体的穿搭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会遭人白眼,可是穿在曲典身上却别有一番风味,果然颜值和身材出众的人才有随性穿搭的资本。
子书陌打量着曲典,完全无法把此刻英俊的他和刚才台上那名妩媚的铁扇公主联系在一起,这大概就是演员的实力吧?子书陌暗自想着,笑着冲曲典打了个招呼。
曲典并不算热情地回应了他,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三人各自占据了茶桌的一边,不尴不尬地寒暄了几句,话题便自然而然地转向了这两日连续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上。
对于秦仪的死曲典并没有努力装出痛心的模样,甚至神态有些轻慢:
“秦仪这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就是有点儿作妖,觉得自己美貌天下无敌似的,唉。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长得丑,是长得丑不自知还要作,可恶心人了。我倒不是想要在她背后说她坏话,只是觉得她就算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也罪不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