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骁从床上倏地站起身,两步就冲出帐篷,与门外一个高大的壮汉撞了个满怀。
强大的反冲力量仿佛是迎面撞上了世界之脊,白骁不由后退了两步,然后抬起头问道:“爹,清月呢!?”
在整个骄傲的雪山部落里,能被他正面撞到而不后撤的战士已经寥寥可数,而能以反冲力让白骁后撤的更是绝无仅有。
白无涯,雪山部落的首领,持有蓝骨战矛的首席勇士,他的身材高大而壮硕,哪怕在极寒的北境也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纹着华美而凶悍的兽型纹身。
他是白骁的父亲。
被白骁迎面撞到,性质如同被奔走的犀牛正面冲撞,但白无涯身躯只是微微一晃,如同屹立不倒的圣山。
然而听到白骁的问题,这位首席勇士却面色陡然一变,后撤了半步,然后露出一个非常牵强的笑容。
“什么清月?”
白骁扬眉瞪眼:“我女朋友!”
白无涯面色更是僵硬:“你小子又乱做春梦,你年纪轻轻哪有什么女朋友……”
白骁一拳就轰了过去,沛然的巨力打在白无涯的胸口,让他不由再次后撤半步,然而那坚如钢铁的肌肉反弹来的力道,也让白骁的拳头皮开肉绽。
白骁全然无视手上的剧痛,怒道:“清月是和我交换过誓约的伴侣,你就算再怎么反对,也改变不了她的身份!她就是我女朋友!”
白无涯沉默了很久,问道:“你还记得清月?”
“废话!我又不是你这种畜生,喜新厌旧,上一个忘一个……”
白无涯顿时冒汗:“孩子你这就误会了,我跟那些女人只是各取所需……”
“够了,清月呢!?”
“……你真没忘了她?”
白骁沉默下来,觉得和面前这头种马已经无法沟通。
白无涯终于叹息一声:“果然南方的人就是信不过,口口声声说你们两人会将彼此忘得一干二净,亏我还特地招待他吃了晚饭……”
话没说完,白骁就如暴怒的凶兽一般冲了过来,双手勒住白无涯的脖子:“你见过那个南方人?!还招待他吃晚饭!?”
“他把你从暴于理我都要感谢他。”
白骁闻言,怒火逐渐熄灭下去。
的确,在圣山的封山季,除了被部落抛弃的诅咒之女,和自己这种不顾一切的莽夫,其他任何人都不会也不能踏入圣山半步。而没有朱俊燊那个外来者,他和清月就真要在冰天雪地中丧命了。
这是救命之恩。
但事情当然不能就这么了结,朱俊燊救了两人性命不假,但他却试图抹除两人关于彼此的记忆
虽然因为不明的原因,白骁脑海中关于清月的记忆丝毫没有褪色,但另一边……
想到此处,白骁就感到心中仿佛有火焰在灼烧。
他本打算在清月南下后,在部落停留几个月时间,处理完必须处理的事情后再南下汇合,但现在他已经一分一秒也等不及了。
白骁不再说话,转身走进帐篷,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他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背起一个兽皮包裹,扛起自己亲手磨制的骨矛,转身准备离开。
门口却被白无涯挡住了,这位首席勇士居高临下地看着白骁。
白骁丝毫不肯示弱地回视着,目光中的倔强让白无涯倍感头痛。
这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像自己一样在感情上潇洒一点?不就是个女人吗?虽然不可否认清月的确是同龄人中最漂亮的那一个,但除了脸蛋她还有什么?从小就背负诅咒发育不良,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完全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鸡肋……
白骁堂堂部落首席勇士之子,板上钉钉的下任首席勇士,要什么姑娘得不到?为什么偏偏执着于一个诅咒之女呢,这返璞归真的境界也来得太早了吧……
叹了口气,白无涯问道:“还记得我教给你的第一课么?”
白骁皱了皱眉,回忆着父亲第一次认真传授给自己的知识……
那应该是在十三个封山季之前,自己还是刚刚学会说话,开始记事的年纪,部落首席巫祝的女儿兰姨来家中做客。然后白无涯就悄悄教他如何动作自然地将水杯碰倒,把水洒在兰姨那轻飘飘的裙子上以透出内衣颜色……自那以后,兰姨就再也没进过家门了。
白无涯羞愤不已:“我是说关于狩猎的第一课!”
提起狩猎,白骁头脑立刻清明起来。
他一身技艺大半学自白无涯,当然记得启蒙第一课的内容。那同样是十三个封山季以前,三岁的白骁手持着短矛,听父亲传授着作为猎人的第一堂课。
“要想以后有玩不完的女人,就必须学会狩猎!”
白无涯无言以对。
而此时,不远处传来一个老迈的声音。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白骁有些惊讶地转过目光,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而瘦削的老人,拄着骨杖缓步走来。
“蓝爷?”
老人是部落的首席巫祝,也是被所有人敬重的首席智者。
白骁同样尊重蓝爷,如果没有这位能呼风唤雨,召唤先祖指引的巫祝,生活在北境极地的部落之民将会艰难百倍。
但同时白骁却不喜欢蓝爷,因为他是部落中最坚定的保守派,对诅咒的排斥根深蒂固,若不是他,清月在部落的日子不会那么孤独,她的誓约伴侣是首席勇士之子,她本人除了内向寡言,也没有任何招人嫉恨的地方,但偏偏首席巫祝立场坚定地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