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力铭的故事到此结束,然而听众们却还意犹未尽。
眼见胖子已经仰躺在靠垫上闭目养神,完全沉浸在油脂气息的包裹中不可自拔,当屋中其他人不存在……诺诺只好上前一脚,踢得那旗舰级靠垫油水外溢。
郑力铭从沉睡中惊醒,满心不耐:“你还要干什么?故事不是都讲完了吗?”
诺诺问道:“所以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你们?”郑力铭睁开眼睛,再次打量了一番诺诺,“我不是早就说过了?这件事跟你们没什么关系,听完故事回家睡觉去就行了。”
“怎么能没关系!?听你讲完长生树的事情,我们还怎么安心修行?”
郑力铭发出宛如蒸饭高压锅开锅一般的尖锐嗤笑:“别逗我笑了,长生树的确可以助人得到天启,但以你们的资质根本都走不到天启门前,考虑那些副作用,根本是不折不扣的自作多情。”
赢霜雪则问道:“与能否获得天启无关……问题在于,按照你的说法,可以说我们现有的魔道理论体系存在根本性的隐患!”
“我没说过。”郑力铭打断道,“我只能推测长生树与魔道天启有关,但天启之下是否会受到长生树的影响,我没有任何头绪,就连猜测都无从猜测起。此外,就算真的有隐患又如何?你有的选吗?脱离现有的魔道理论体系另辟蹊径,你做得到吗?既然做不到,那除了老老实实因循守旧,还能怎么办?”
这一连串的问题,就像是满满一盆红烧肥肉,噎得人喘不过气。
郑力铭却仿佛意犹未尽,又说道:“何况西大陆还有那么多天资比你高,出身比你显赫,前途更比你光明得多的魔道大师们,行走在因循守旧的道路上。他们都没意见,你们又何必庸人自扰?”
赢霜雪争辩道:“但是……如果真的如你猜测,现有的魔道体系会导致我们受制于圣元议会,那为什么不尽快发展自己的魔道理论体系呢?”
郑力铭扬了一下眉毛,仿佛是看到珍奇动物一般,打量了一番赢霜雪:“你们辉煌谷在任命持戒人之前,没做过上岗培训吗?怎么能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不错,沿用人家的东西,的确会受制于人,但不用人家的东西,你有什么替代品?魔道起源就在东大陆,长生树这种遮天蔽日的奇物也扎根于东大陆,我们要怎么另辟蹊径,才能发展出一套不逊色圣元帝国的魔道理论体系?大宗师朱俊燊的断数体系引领了整个人类魔道理论的进步,这已经是西大陆几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光辉伟绩了,而大宗师也不过是天下第二人,头上还有个圣元议长呢。所以,发展自己的魔道理论体系,谈何容易?而抛弃先进的东西不用,盲目追求独立自主,那还学什么魔道?大家一起去雪山部落拜师学艺不就好了?”
赢霜雪摇了摇头,明白自己的确是问了一个蠢问题。
同时,也真正明白了为什么郑力铭一开始不打算告诉她和诺诺真相。
因为了解了真相,也只是徒增无奈,在这种两千年来根深蒂固的大格局面前,个体之力实在微不足道。
此外,她也意识到,为什么郑力铭要对白骁和陆珣讲这个故事。
这两人是有机会踏足天之域的,所以,要如何选择自己的天启之路,就需要提前做好打算。
是沿着长生树指引的道路,以更简单的方法得到天启?还是学习大宗师朱俊燊,走一条更为艰涩的道路?不过以郑力铭刚刚的语气,应该是觉得后者更好吧?
就在赢霜雪有些出神的时候,却听郑力铭闭着眼睛说道:“这两者并没有高下或者好坏之分。只要能迈入天之域,对西大陆而言就是极大的激励了。哪怕是受制于人的天启,也好过不受限制的普通宗师。无论对个人还是对这个国家而言,宗师的意义都过于重大了。而大宗师的努力拼搏,也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安心地去走那条更为通畅平坦的道路,而不是希望后人也如自己一般崎岖前行。”
赢霜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就任持戒人时,守望人对她的一番告诫。
“持戒人这个头衔,会给予你非同一般的权力,也会让你经受非同一般的苦难。但作为持戒人,你一定要放平心态,切莫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辉煌谷设立持戒人,是要你们肩负苦难,为芸芸众生撑起一片太平。而如果有朝一日,肩负苦难的人成为了他人的苦难之源,那么持戒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记住,你们并不高人一等。”
郑力铭所说的没有高下之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不过,有必要这么单独拿出来讲吗?
却听陆珣叹息道:“老师是在安慰我吗?多谢,但是不必了,我早就对自己的未来有清醒的认识,那条荆棘小路还是留给白骁去走吧,我能走通宽敞大道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郑力铭歪过头,看到陆珣一边躺在靠垫上,一边毫不介意地说出示弱之词,倒是不由一乐:“你爹若是有你这个觉悟,现在西大陆在宗师数量上怕是就不输给东边了。”
陆珣闻言却是嗤之以鼻:“老师你也太高看他了。”
郑力铭说道:“我没高看他,以他的天赋才情,比你都尚且不如,魔道大师这个境界于他而言有些屈就,但天启之域对他来说却又远了些……照正常节奏,他终其一生,掌控天启的概率也不超过两成,而你现在却有了四五成的火候。”
陆珣本是谦逊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