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言老太爷、老太君等来清茗阁中探望,一干下人全都屏退在外。
言学杰听完素绾的叙述,当下大骇:“不想我原先的猜测竟成了真。”
素绾道:“哥哥此话何解?”
***言学杰:“昨日我们进了书房,泰王先是问了些学术上的问题,而后话题便转到了没落了的世家功勋上。话里话外却都在讲他会如何如何善待几家,又提了太子最近提拔的新贵。正询问我们几人的看法,不料那谢广然蓦地直直倒了下去,便止住了。之后我再细细忖度,竟发现……” ***
言伯年因笑道:“那谢家儿郎倒也精乖,却是救了你们一次。”
言学杰也笑道:“谁说不是呢,我正焦虑如何脱身,不想他就有了对策,不愧是状元之才。不过……”只见他神色一凝,对言老太爷等道,“祖父、父亲,那王家怕是已投入泰王麾下了。”
言老太君目光一紧:“杰哥儿这话可当真?”
言学杰点点头:“未见泰王时,他就极力推崇王爷为人治世;谢广然晕倒后,有一瞬嘲讽不耐之色。并且妹妹说,泰王妃独独没请王家女,这还不够明显吗?”
言老太爷看了老太君一眼道:“便是没有这些蛛丝马迹,依着王家近年的行事作风和王文轩的为人也是早晚的事。”
言老太君闻言颓然地坐在了椅上:她最不愿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兄长他……为何就是不肯听父亲遗言,为何就是放不下。那些个虚名有甚可争的。如此这般下去,王家必败无疑啊!
思量了斯须又朝素绾道:“公子墨可有透露他与太子可有交情?”
素绾摇头:“此人心思太过缜密,半点探不出。祖父,依您看,那东西……”
***言老太爷叹了口气:“且让我想想怎么交谁人交才能最利于言氏。他借着泰王和太子来给我们几家施压,着实是高招啊!墨家,公子墨,实在是深不可测。如今我们却是在与虎谋皮。那东西一旦交出,言氏就少了一层保障。他既知道这当中的利害关系,却依旧神色自若,定是有了计较。若能让他出手相助,言氏或可度过次劫。谁当皇上我们可以不管,但必须保证言氏的地位和利益,而且还需让百姓也支持我们这边方好。” ***
***言伯年道:“父亲说的极是。圣上的身体连我们都未曾得到消息,那公子墨却能知晓。此人实在太过可怕。明面上他助我们脱了险,实际上却离间了我们几家。王、谢二家均被留在泰王府,只我们归来。以那谢广然的机智,难保不疑心我们。几家起了内讧,他正好坐收渔翁之利。之前模模糊糊的不肯选定哪家女,打的就是这个心思。” ***
素绾因问道:“今日他们两家可归府了?”
言学杰道:“晨起都被送回各府别苑了。不过,出了另一宗事。纪家小姐不知怎的睡在了泰王爱妾房中,昨夜那名姬妾却去了王妃住处。泰王早膳后忽起了兴致,带人直接去了那姬妾住处……眼下纪御史正闹着要把纪小姐沉塘。”
素绾一惊:“纪家小姐不是和王琼芳在一处吗?”
“王琼芳?她不是也遇上刺客,被打晕了,还毁了容。”
“毁容?!”
“据说满脸红斑水泡,可不是毁容了么。”
素绾遂对言老太爷道:“祖父,这事太过蹊跷,怕是还有人蛰伏在暗处针对我们几家。有丫鬟亲眼见她们被箫声吸引一同离去,何以一个去了泰王姬妾府,一个遇上了刺客,毁了容。跟着她们的丫鬟呢?我们都知根本就无刺客,不过是泰王府的暗卫,那么袭击王琼芳的又是谁?”
言老太爷眯了眯眼:“茂之(言伯年的字),马上派暗卫去查。若我猜的不错,不是泰王就是太子。咱们得弄清现如今的局势。若是太子……你查了再说。”
“是,父亲。”
少时,言老太爷、言伯年等俱都有事离开,唯有言老太君留下。
素绾道:“祖母可是有事与清儿说?”
言老太君已恢复自若,点点头道:“前些日子你可是训了莹儿?”
“回祖母,是的。”
“你也不必说什么事,我已问过丫鬟了。且告诉我,若她下次再犯,你待如何?”
“回祖母,自是先回禀祖母、二婶再行定夺。”
“若由你处置呢?”
“自是按着族规家法来行。之后再派个教引嬷嬷。”
言老太君摇摇头:“今后若再有这样的事,有冲撞你的只管训,只管罚,但教引嬷嬷却不必了。连她现在的那个嬷嬷你也不要再去过问。”
“祖母?”
“清儿,言府不能太干净,不能没有任何污点,你明白吗?”
素绾一怔,默然不语:诚然,太干净皇家便不会放心;没有污点,皇家就会忧心。所以古往今来,贪官小人始终能占据一方位置。因为掌权者从不怕这些,怕就怕无所求,无所参。
言老太君停了片刻又道:“清儿可知自己的缺点是什么?”
“回祖母,清儿体质敏感,于药物之上尤甚。”
言老太君微颔首:“很好。我儿果然冰雪聪明。清儿要记住,弱点是众所周知又无伤大雅的,是你的致命处也是你的护身符。你选这个却是极好。日后若嫁了人,只管告于人知,有如若在,寻找药物也奈你不得。”
“是,祖母。”
“清儿,若将你许给公子墨,可有把握为我言氏谋得生路?”
素绾错愕,喃喃道:“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