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夜重的冷宫,残垣断壁,爬满了墨绿的爬山虎,犹如那魑魅魍魉。庭院处花枯水断,一片萧瑟之景,毫无生活气息。
“大侠,已快接近午夜时分,怎还不见那人身影?”宋南柯躲在假山后,侧身探头往前望,悄声问道。
她只见那一片荒凉萧瑟的庭院,黝黑的一片,仍是没有半点人影。
修远背倚假山,双手抱于胸前,看着西方那上弦月已成呈落下之态,轻轻说道,“姑娘莫要着急,这子时快到了,想来那人亦要来了。”
宋南柯收回往外探的身子,望向她右手边的修远,一身银白色锦袍,修身而立,没有被这黝黑的夜晚带走半点光芒,仍是气质飘逸。
她突然使劲掐了掐大腿,在心中狠狠地告诫自己,要事当前,切勿沉迷于美色!
她在心中念了好几遍五字真言,方才轻轻问道,“大侠,烧掉牵挂之物不能使太后苏醒过来吧!”
宋南柯自是不相信修远所说。如他所说,太后因执念而陷于幻境,这不就如她之前因为执念而昏迷一般,若是只要烧掉那执念之物便可,她就不需要来到这异世。想来这只是诱饵,将那知情之人引出。
修远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脸上淡淡的笑意融进了缕缕温柔,温润的声音在那一张一合的嘴唇间传出,“姑娘,心中不已是有答案了……”
宋南柯看着修远温柔的笑意,心中一颤,慌忙移开视线。心想,失忆前,修远绝对是撩妹能手,这才认识几天,便撩得她跟怀春少女似的!
“来了!”
就在宋南柯胡思乱想之际,修远的声音传来。
她赶紧侧身探出头张望,只见一位身披拖地黑斗篷之人,头戴宽大的帽子,若非手上提着一盏小琉璃宫灯,想来已是与黑暗融为一体。
看那斗篷下略显宽松的身影,估计便是位宫女。
那黑衣人匆匆走到庭院的南边角落,将宫灯插在那石缝中,拉出挎在手臂上的黑包袱,只见其中装有一副卷轴,以及一些衣物。
黑衣人将衣物包裹着卷轴,扔在地上,从怀中拿出火折子,正准备点着。
“这半夜三更的,流莺姑姑不在房内歇息,这是在做甚?”
宋南柯正屏气凝神地看着那黑衣人的所为,不曾注意到修远竟已走到了假山前面,还出声惊动了流莺。此时若是再躲在假山后亦是毫无意义了,她亦走到假山前。
流莺本是偷摸着来这冷宫,所以一直都提着颗心,在她全神贯注地准备烧毁这些东西时,不曾想修远的声音突然想起,吓得本是蹲着的她一个踉跄便坐在地上。
她寻声望去,只见假山前站着两个身影,一个是一身银白锦袍的修远,一个是身着水绿长裙的宋南柯,男子温润,女子灵动,若非在这荒凉的冷宫内,倒是令人赏心悦目的一对俊男美女。
流莺到底是在后宫中浸染多年的老人,惊吓过后,不多时便调整过来。
慢慢站起来,拂掉斗篷上的泥土,摘掉那遮盖面容的帽子,一面正色地看着修远与宋南柯,道,“奴婢乡下的一位侄女福薄,一个月前生产不顺去了。奴婢膝下无儿女,将其视若己出,昨日听闻此噩耗,便趁夜深人静之时,为她烧些物件,让她在下面不至于凄苦。这宫中禁止祭拜亡人,望二位勿要外传!”
流莺话语间偶有哽咽之声,说道最后,眼中蓄满了泪水,拿出手帕,扭过身子轻轻擦拭,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
宋南柯看得都傻眼了,若非她知道流莺来冷宫的目的,看她那一脸的悲痛,想来必定会深信不疑。
此时只见流莺转头望向他们,继续轻声说道,“只是,不知二位为何在这萧瑟冷宫内?宫中宵禁甚严,二位还是莫要乱走,否则,让这宫中巡逻的侍卫看见,岂不是惹祸上身!”
修远淡淡一笑,冷声道,“我们自是在等人!流莺姑姑,莫要担心,夜间出行,在下自有分寸。只是姑姑为何要烧掉这画?想必那作画之人定是倾注了毕生心血,方画就如此美艳动人的新嫁娘,若是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烧掉,太后,岂不是心痛不已!”
流莺一愣,那满是濡湿伤痛的眼中闪过一阵犀利之色,只是,很快便消失了。
她冷声道:“公子倒是说笑了,这不过是奴婢收藏的一副不值钱的画卷罢了,又怎能入太后之眼!”
“这值钱与否,便要看此画在太后心中的分量了。若是此画关系到太后心尖上那人,恐怕只是一卷白卷,在太后心中亦是无价之宝……”
流莺眼神如利剑般锐利,直直地刺向修远,紧紧抿着的双唇此时张开,道,“你究竟是何人?”
修远一笑,道,“我不过是过路人罢了,姑姑何须紧张!我刚到晋城时,发现这皇宫之上的龙凤之势竟被一团雾气所包裹,刚好听闻太后凤体抱恙,便想入宫一探究竟!至于这画中所画,仅因我入宫无聊的紧,见夜色迷人,便想尝试那文人墨客的浪漫,来一番月下漫步。路经太后寝殿,无意之中便与这画有了一面之缘。想来姑姑定是十分珍惜此画,要不也不会在众人皆歇息的夜深时候,拿出来细细观赏。只是,此番却要烧掉这画,岂不是十分可惜。”
宋南柯听着修远的话,顿时对修远刮目相看。长着一副温文尔雅的正经样,却将这无礼之话说得振振有词,实是厚脸至极,非常人所能比拟!
她想,修远知道那画中所画何物,估计便是他们进宫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