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这个世界瓦解前夕的事。
正是那个明媚的午后。
時雪静静地坐在图书馆。一个人的时候,她喜欢来这里。
这里很安静,偶尔能听到有人翻书的声音。
她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玻璃擦的很干净,能倒映出她的样子。
楼下在图书馆进出往来的人群中,有一个长发的女人忽然抬起头。
她好像在看向这里。这让時雪觉得有些不舒服。
还是看书吧。
然而就在她刚刚将书摊在桌面上时,一个人坐在她的对面。
“崇霖?”她小声打着招呼。
“有些事我想跟你说。”
他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有刻意压低音量。
“唔,一定要在这儿吗?发消息不行吗?”
“嗯,我觉得有必要面对面地谈一下。”
“那么是什么事,这么正式?”
時雪暂时合上了书。
“关于那只鸟。你把它放在哪儿?”
她一愣,目光变得警觉。
“在不久前,我去过一趟无名屋。店长说,那只鸟,其实是柳夕璃她……”
“不可能。”
她摇摇头,坚定地说柳夕璃不会做这种事。
比起一个以故弄玄虚为职业的外人,去质疑自己的朋友实在是一个不理智的选择。
“是真是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件事:知更鸟尸体的腐烂程度,不符合我们所说的死亡时间。”
“你在说什么傻话呀?”
時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崇霖继续解释道:
“你平时是怎样保存那个盒子的?我们寝室没有冰箱,对吧。在这么热的夏天,它应该很快就被微生物分解掉才对。但是柯奈告诉我,她看到的是很完整的尸体。”
她仍只是怔怔地望着崇霖,不明所以。但她好像有些心烦,开始不断地捋着头发。
“你不觉得奇怪吗?莫名其妙的即视感,还有不正常的时间?我们也很久没有计时了,对吧。明明已经过了很久,我们为什么还没有考试呢?”
“因为距离考试还有一个多月呀?你在说些什么?”
她觉得他真的很奇怪。
“一个月前顾导也说我们距离考试还有一个月。而且你记得团日活动吗?开班会那次说的。可是,直到现在一点准备工作也没有,这太奇怪了!”
“你小点声,会吵到别人的。”
“哪里有人?”
時雪猛然回过头,视线扫过整个阅览区。
一排排椅子上空无一人,只有三两本书在风的吹拂下不安地翻动着。
门窗紧闭,哪儿来的风呢。
“所以知更鸟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又能说明什么?至于保存……我有我自己的办法。”
“你难道就不觉得……不觉得……”
崇霖欲言又止,表达能力在此时遭到了限制。他不知道该怎样将自己复杂的认知用顺利的语言组织起来。
这令他很痛苦。
“不觉得。”
她打断了他,并用果断的语气回答。崇霖察觉到了异样。
“是吗?”
“是的。”
没有一丝质疑的,也不容许一丝质疑的语气。
“那名字呢,这又怎么解释?”
“什么名字?”
“店长和她的助理叫什么,你记得吗?”
“当然,柯奈和江……什么意思?”
话说到一半,她戛然而止。
“你是说……我不该知道他们的名字?”
“是这样。从头到尾,从来没有任何人在任何时候,告诉我们他们是谁。可我们就是知道了。你没有发现吗?这不太对劲。”
“也许只是我们不记得了……你不要再说了。”
時雪将书随便翻开了一页,双手抱着头,脸冲着书。像是决意专心读书了,又像是在自我保护的小动物。
崇霖看到,那一页空空如也。
就像他们此时的思绪一样。
“你在逃避什么?”
他难得地追问下去。说出这话很难,像是用光了他毕生的勇气。
室内的风更大了,肆意撕扯着她的头发。
“这个世界是正常的,这就是我生活的世界。”
時雪紧咬牙关,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
崇霖隐约觉得有些变化。
他扭头看向窗外,是一片朦胧的白雾。
下雪了?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凑近观察,发现那白色其实是窗户上凝结的一层厚厚的霜。
是霜。
霜是冬天温暖的室内空气,与被室外冻得冰冷的玻璃相遇,水蒸气凝结的产物。
他试着擦拭了一下,发现擦不掉。
在外面。
崇霖终于察觉到,图书馆内的空调,温度低得过分。
但这也只是他方才意识到的事。
“你到底怎么了?”
他总有种感觉——现在的她才是这个世界的不正常之处。
時雪紧紧地抱着头,蜷缩在一起。崇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像冬天的铁一样冰冷。
简直不像是人类的体温。
窗户上的白霜开始变得明朗,这意味着外面的天可能暗下来了——尽管这很突然。
一道闪电乍现,刺目的白光让室内在一瞬变得阴暗。
在紧随其后的滚滚的轰雷中,時雪的胃里有些恶心。
明明可以相安无事的,不是吗?
在这场无声的暴风雨中,她像是一株脆弱的幼芽,被击打,被撕扯,随风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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