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让烨哥儿从军,自然也和燿哥儿商量过的,王爷掌兵对于君主来说是个敏感的事情,前朝皇帝还搞过削藩,到了本朝不设藩王,只有亲王,亲王大多都是不掌实权的,除非是实在惊才绝艳又能让君主放心的,才能掌实权,皇帝和天恩郡主是龙凤双生子,感情分外深厚,他推己及人,觉着两个儿子也该是如此,烨哥儿真心想拱卫哥哥,燿哥儿应该也想让弟弟成材,不会介怀才是。
燿哥儿当然不介怀,他反而很欣慰,弟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是担忧弟弟娇生惯养,怕他这酷暑时节从军身子遭不住,皇后也是如此,为儿子备了几箱东西,全被皇帝驳回了,她当是去走亲戚呢,又带吃的又带玩的,要不要给他准备一辆马车让他躺着?
烨哥儿看着手里一个单薄的包袱,就带了一身衣裳和几瓶防暑气的丹药,连鞋都没给他备一双,难道他这一个夏日就穿这一双鞋?他是做好了从军吃苦的准备,可他以为的苦是风吹日晒勤学苦练,而不是这般拮据寒酸啊。
金童让他学会适应,大家都带这些,他也只能带这些,皇后还想给他带两个随从去,金童忍着没翻两个白眼,姜家那两个小子也到了年纪,这回也跟着去呢,姜家训练子弟向来有一套,烨哥儿要是比姜家的小子差了,他怎么有脸。
皇后心疼儿子,难得在他面前失态,抹着眼泪说凡事得循序渐进,烨哥儿这是头回离家,乍然从福窝里掉进了苦海,他怎么受的住,还说陛下小时候跟着镇国公他们从军,也没这样苛刻吧,太后可对他照料不少。
金童道“烨哥儿和我怎么一样?我打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从军只为博名声捞军功,烨哥儿是要有真才实学的,我希望他能成为镇国公父子那样的将帅。”
皇后哀声叹气,她不希望儿子挥汗洒热血建功立业,他们家的孩子怎么要以军功立世呢?
烨哥儿仓促之间就跟着姜骥走了,一路上行军赶路就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姜骥把他和姜静北兄弟俩放在一起,烨哥儿见那兄弟俩比他小几岁都能撑住,他怎么能示弱,一路强撑着到了冀州,姜骥也看得出他的吃力,到冀州后安营扎寨歇了一日,前几日也没安排他们出兵,只让他们跟着站站岗巡巡逻,到最后两日才让他们跟着他去收拾残局,所谓收拾残局,便是抄检人家的山寨,是个油水很足的差事,姜骥让他们挑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其余的要充公的。
这差事都是只有亲信才能得的呢,其他人欢欢喜喜的,烨哥儿他们几个倒是不太在意,他们还在为这回没正面厮杀而懊恼呢?大老远从京城跑到冀州来,一路上风吹日晒的,就为了来山寨里转一圈儿?
原也不是什么大型军事活动,只是姜骥在军畿大营闲着没事儿干,也怕这些兵将养懒了,定期要带着人出去遛遛,这回正好也带着几个晚辈出来转转,姜静北兄弟俩还小,烨哥儿太娇,他还怕磕碰到了难向他们的父母交差呢,带着出来见见世面就行了,真想得到历练,就得像姜骏那样,脱离家中的庇护,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从头做起,如今姜骏战绩便很出色,他虽不大满意姜骏多年不着家,未向父皇尽孝道,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弟弟很优秀。
剿完了匪在当地吃过一顿地方官员招待的庆功宴,他们便要拔营回京了,烨哥儿心中叫苦,他到底是跟来干嘛的呀?来时脚上就穿了一双鞋,走了一路早磨破了,军中发了一双鞋给他,千层底又厚又硬,他那双娇贵的脚被磨的起了好多水泡,姜静北帮他用针挑了,痛的要死,他以为姜静北会把他的状态告诉姑父,能让他轻省些,可翌日行军速度不曾慢下半分,他拖着伤痕楚楚的一双脚跟在队伍后面跑,连马都不给他备一匹。
那些都是来时的故事,如今回程他倒是适应了些,脚上早磨出了一层老茧,跟着跑也麻木了,回京后还跟着队伍去了军畿大营听长官训话,做军事总结,待事情都完成了他才自个儿回宫了。母后可能不知道他今日回来,也没人来接他,和他想象之中的大军凯旋回京万人空巷百姓夹道欢呼的盛况不同,大概在姑父眼里,这么小规模的行军就和家常便饭一般,姑父训完了话还有些事情要忙,让他和姜静北兄弟俩先走,此行任务结束,他们这些编外人员不必再留着了。
三人在军营外干别,姜静北兄弟俩也是自己回家,烨哥儿是跑回去的,长这么大头一回离家,路上还万分艰辛,他不会告诉别人,他最难受的时候给偷偷哭了呢,他想念父皇的恩慈并济,想念母亲的温声细语,想念哥哥的音容笑貌,想念宫里的锦衣玉食,总之家里什么都好,这会儿归心似箭。
烨哥儿自己跑回宫,在宫门口被守门的将领拦了下来,他掏了通行令牌出来才进去了,进去了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他头一回觉得自己家这么大,他以往进出都是坐车,这回凭着一双脚走,还有些迷糊了,不过进宫后前廷后宫都有不少宫人认识他,他让宫人带他去乾元殿,他去给父皇请个安。
金童是知道姜骥今天回来的,不是什么大事儿,还让他亲自去迎不成,烨哥儿也不小了,该知道自己回来,这不就回来了。
金童见烨哥儿黑了一圈,也精悍了不少,褪去了富贵乡里小少爷的脂粉气,眉眼间有了几分锐意,果然是得到历练了。
金童问他行军生活如何?烨哥儿不敢诉苦,说环境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