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打着伞去东宫看望太子妃,快到东宫时碰到东宫的宫人慌慌忙忙跑出来,见到她如见了救星一般,“明溪姑姑!不好了,太子妃知道了太子殿下感染时疫的事情,惊吓之余动了胎气,太医已经在看了,有早产之兆,这可怎么办呐!”
明溪抓住她的肩膀让她站稳,厉声问:“太子妃怎么会知道呢?不是让你们瞒好吗?是谁透露的消息!”
宫人带着哭腔道:“我们都瞒的严实着,是今日六皇子和五公主过来玩儿,六皇子的。”
明溪无暇深究为什么这种关键时候六皇子他们会去东宫,眼下太子妃不好,太子还生死未卜,若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也出事了,帝后真的会疯的。
明溪赶去了东宫,让宫人去坤仪宫找皇后,太子妃已经送进了产房,太医可能要生产了。
已经九个多月了,算不得早产,但眼下太子妃情绪不稳,又是头胎生产,情况不容乐观。
太子妃不想生产,进了产房一边腹痛一边叫太子,太子了会回来陪她生产的,怎么会病在外头呢,她们都在胡,她要见母后,让母后来告诉她,这些都不是真的。
皇后闻讯赶来,进了产房安慰儿媳,“没事的,只是风寒,是时疫,那些地方年年都有这种时疫,只是地方官员向朝廷要钱的名目罢了,若真是大病,我和陛下怎么坐的住。”
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气,边痛呼边问:“是真的吗?他如今到哪里了?何时回京,我还想等他回来,和我一起迎接孩子降生,他不在我害怕,孩子也害怕啊,没有父亲守护,他怎么敢出来。”
皇后是真的,如今在回程路上了,她先稳住,生了也好,等他回来便能见到漂漂亮亮的孩子了,岂不更好嘛。
太子妃也想稳住,可她稳不住了,她感受得到孩子在腹中挣扎,他要出来了。皇后被请出了产房,稳婆进去接生,太子妃嘴里咬了帕子,听不到她的痛呼声,只看得到产房内一盆盆血水往外倒,产婆太子妃还算有劲儿,孩子胎位也正,只要太子妃不脱力,会生的很顺利的。
皇后揪着一颗心守在产房外,产房里头乒呤乓啷的,产婆和宫人来来往往的声音吵得皇后心烦意乱,外头也有些吵闹,宫人隐约在二殿下,皇后看向门帘处,门帘被掀起来,烨哥儿一脸泪痕站在门口,宫人想拦着他,叔子怎能进长嫂的产房呢。
皇后心里发紧,她多少年没见到烨哥儿哭过了,他哭什么?
烨哥儿一步一步迈进内室,短短几步脚是他这辈子最难的一段路,对面是忧心儿孙的母后,里面是与大哥伉俪情深的大嫂,以及他即将出世的侄儿,那个可怜的孩子。
皇后想过去抱抱儿子,脚上却迈不开,她死死盯着烨哥儿的嘴,很怕那张嘴里会出她不想听到的话。
烨哥儿终于走到了母亲身前,他个子已经比母亲高出许多了,可以俯身抱住她,以自己炙热的体温暖她,她还有一个儿子,余生他一人尽两份孝道,照顾好她和父皇。
皇后声音喑哑,眼中泪意在凝聚,艰难问他:“你哭什么?”
烨哥儿没话,一个七尺男儿抱着母亲哭的一塌糊涂,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是失去那人,怎是一个伤心撩,若时光能倒流,他定然要阻止哥哥南巡,若非得有人去,他宁愿代替哥哥去。
里头太子妃在生产,外头人人都猜到了事情,却没人敢开口提那个字,甚至没人敢放声大哭,不能让太子妃知道啊。
太子妃孕期养得好,头胎生的算利索,午后进的产房,入夜便听到了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叫破了这座死寂的牢笼,为这屋里麻木的众人带来了一丝曙光。
生老病死人世轮回,有人生便有人死,如果一个孩子的出生必要死一个人腾地儿,他们宁愿不要这个孩子,只想把那人换回来。
宫人出来是个皇孙,却没人敢恭喜,这个孩子的降生伴随着父亲的陨落,没什么可喜的。
太子妃已经脱力入睡了,宫人搀着皇后进去看孩子,皱巴巴的一个婴儿包在大红襁褓里,眉眼还没长开,也看不出像谁,可皇后看到他便想到了燿哥儿兄弟俩出生时的模样,时光流逝如此之快,他们从嚎啕大哭的婴儿长成蹒跚学步的孩子,再长成猫狗嫌的顽童,长成活泼开朗的少年,长成风度翩翩的及冠君子。
众多影像重叠,最后又合成了眼前这个孩子,可这个孩子不会像他的父亲一样幸福,他没有疼爱他的父亲,没有与他手足情深的亲兄弟,他……
这是燿哥儿的孩子,是他生命的延续,原本会在他们所有饶期盼中降世,可如今……他却不能回来看一眼。
老啊老,你怎能如此残忍,燿哥儿才二十一,为什么不收了她这个白发人!太子妃新婚守寡,这个孩子一出生便没了父亲,她和陛下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个饶陨落,造就了多少饶悲苦,他们做错了什么,老要用如此阴损的手段惩罚他们。
孩子还,不能抱出产房吹风,烨哥儿在外头候着,他也想看看侄儿,抱抱这个可怜的孩子。母后从里头出来,面上无半分喜色,他上前搀扶,母后走,回坤仪宫去,他扶着母后上凤辇,上了车母后才问他,“你老实,到底发生了什么。”
猜到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啊,让她如何报以此种恶意去猜测他的生死!
母后不愿猜不想听,烨哥儿又怎么得出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