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自己没得到顾家老太爷抵达京城的消息,便是标明老人家近日才到的,有可能是今天才到的。初来乍到,便非常很果断地,以要了顾谨性命这样的方式,快速最恰当的解决这件事。
果然是杀场历练出来的铁血将军,太可怕了。
要是早知老爷子如此果决,自己还贪心吗?不,必然不的。顾谨是手里的棋子,若是棋子没了,小二娶不了顾家嫡女不说,秦家,还会被大房记恨。赔本的买卖,她肯定不做的,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侄儿和顾谨的亲事落定,也就没今天的事了。
秦夫人后悔得差点晕过去,可是,想想躺在床上哀嚎的侄儿,她只能强迫自己清醒着。
方氏见秦夫人来得特别及时,心下疑惑,问道:“秦夫人怎来的如此之巧?”
事到如今,秦夫人少不得弃车保帅了。她看了顾谨身后的牡丹一眼,虽无言,却已道明一切。时年二十有七、尚未嫁人的牡丹,不需要她出银子,便被收买。
心甘情愿。
从牡丹嘴里形容的顾谨,压根不适合做柏舟的妻子。秦夫人原本的打算是,和牡丹合作,先让次子娶了顾家嫡女,再让侄儿休了顾谨,另娶贤妻。
可是,目标尚未达成,便出了意外。
大老爷欣喜若狂,顾谨失魂落魄,除了方氏意识到问题,老爷子也看向了牡丹。同一屋檐下住了数年,老爷子归家再少,对牡丹还是有些印象的。
老爷子便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不知道我什么性子吗?”
顾谨和大老爷这才看向牡丹。
牡丹敢出卖主人,就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她嗤笑一声,道:“知道啊,因为知道,才这么做的。您啊,满心满意的都是顾家,有大老爷的顾家。可是呢,大老爷他能撑得起顾家吗?”
大老爷再没用,也不愿意被人讲。何况,他认为自己只是时运不济,没有老爷子那样的运气!
“俺不能,你能咋的!”
气急的大老爷,完全当秦夫人不在,快步走到牡丹跟前,一脚将人踹倒在地。没踹第二脚,是因为方氏拉住了他,在他耳畔提醒道:“秦夫人还在。”
大老爷去看秦夫人,见她面如死灰,赶紧收回了脚,退到老远的地方,努力想遮掩自己。可,屋子就这么大,地上还躺了个老姑娘,掩耳盗铃并不好使。
秦夫人娘家婆家,都是读书人家,何曾见到亲自动手打人的主人?
牡丹揉着肚子,坐起身子,看着秦夫人笑道:“夫人瞧见了吧?在凤城,有个词专门形容大老爷这样的人,窝里横。两家没关系,大老爷就窝囊,可若是一旦成了自家人,他成了你侄儿的岳父——”
“闭嘴!”这个,大老爷不能忍了,吼住牡丹,又连忙舔着个脸去安抚秦夫人,因道,“别听她胡扯。俺们常住北京的,到时候盼着夫人好好待谨儿呢。”
这样的儿子确实丢脸,老爷子看不下去,吼道:“老大,滚开。”
老爷子起身,走到牡丹面前,傲然道:“你说得对,老大撑不起,我也没打算让他撑。顾家,是你们大爷的。你看着也不傻啊,怎不想想,我这么大吧年纪了,单为你们姑娘来京城,可能吗?”
“对,不可能。”
牡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一双绝望的眼睛,满是希冀。希望大房遭殃,希望顾谨遭殃的希冀。
老爷子又转向秦夫人,因道:“夫人考虑清楚了,顾家,是大丫头的嫡兄的。她和嫡兄关系,并不怎么好。”
秦夫人如何作想不说,方氏却已明白,公公为何对自己如此严厉,如此不公平。
他要越过顾俨那个没用的,把整个顾家交到儿子身上。儿媳妇将来是宗妇,自己目前会是宗妇。或者说,过去二十年,自己做的都是宗妇之事。顾谨出事,撇开嫡母的身份,单以宗妇的身份来说,自己也是有错的。
方氏,有些后悔。
秦夫人,也很后悔。
然,世上后悔的人多了去的,唯独没有后悔药。
秦夫人咬牙,坚定道:“柏家娶大姑娘。”
“那就尽快吧,我还有事要办。”老爷子如是说道,又去嘱咐方氏,“你也听到我方才的话了。大丫头的亲事交给你,最快速度嫁出去,我去找兵部的人,把悬了许久的军职挪给棨哥儿他爹。”
“是,儿媳领命。”
老夫人那头很快得了消息,每个人都是松了口气。撕破脸,不是她们这帮人的性格。能不撕破,再好不过的了。蹇张氏抚着隆起的肚子,忽然道:“秦夫人忽然应了,这里头只怕有事。”
小李氏恨他们恨得不得了,便道:“与我们何干?快些把珍儿的亲事定下才是正经。”
说到这个,蹇张氏问她:“你真的打算把珍儿嫁到京城?千里迢迢的,图个什么?”
小李氏道:“我和表哥隔得倒是不远,不也照样见不着面?京城离我们虽远些,不还有你这个嫡亲姑姑在吗?往京官里找。这要是有朝一日真的迁都,我们母女自然再见。哎,你是不知道,北京实在是太荒凉了,开封府都比不过。京城繁华,让孩子享几年富贵才是。”
老夫人撇嘴,道:“我不赞同,可这娘俩都这想法,老婆子也不拦了。反正,我要在这陪你两年的。”
蹇张氏便笑道:“娘家人都在京城才好呢,我是没意见的。珍儿长得又像我,突然白得一如花似玉的闺女,我怎会不乐意?”
“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