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打什么马虎眼?破船还有三斤铁,当初老国公还在的时候,荣国府比现在可要显赫得多。你母亲是我和老国公唯一的女儿,你父亲是我和老国公千挑万选才选中了的。若你父亲真是个寒门士子,能入得了我的眼?能入得了老国公的眼?”
林璟玉一时半会儿没找着反驳的话,含笑转着手上的玉扳指,“老祖宗,父亲和母亲是真正的天作之合,证明你和外祖父没挑错人。”
“当初你父亲和你母亲都说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林家和荣国府也是门当户对。荣国府这一辈里,你大舅舅是个不成器的,你二舅舅清高,在天子脚下当了个五品小官,他的俸禄还不够他自己买纸笔的钱呢。再下一辈,你琏表哥捐了个六品同知,娶媳妇,你大表姐在宫里也需要支应。官场里上下打点,这么一大家子人花销,早些年存下来的家底也耗得差不多了。”
贾母看着林璟玉道:“可你家不同,你父亲是个能干的,也没什么大的支出。就算是这两年只出不进,可你们兄妹两能用多少?不算这些年你父亲攒下来的和你母亲的嫁妆,你林家的家底就该和当年老国公在时的荣国府家底差不多。”
王夫人、邢夫人和王熙凤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震惊的看着林璟玉,便是黛玉也下意识的看了眼林璟玉。
林璟玉狠掐着自己手心,疼痛让心惊胆战的林璟玉迅速回了神,咽了口唾沫润了润发干的唾沫。林璟玉一直觉得贾母不可能清楚林家的家底,相隔万里十几年,贾母怎么可能算得清楚林家的账。谁知道她是这么算的啊?!
见林璟玉脸色晦暗的咬着唇,黛玉笑着接过话头,“谁的物件不是自己千辛万苦费心置办的啊?便是我府里的一块石头那都是姓林的,老祖宗觉得那石头长得新奇,一时兴起要拿到荣国府里把玩两天,我们至少得知道以后找谁问话吧?”
兜兜转转,黛玉又将话转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贾母松了一口气,“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你们是个什么意思?”
三人还是没人应答。
贾母一头火气,今天她把和林家的情分都用尽了才说到这份上,为的是谁?不管是谁先应下来,回头她们再商量着办不就成了?!
“既然你们都没人搭腔,大观园荣国府修不起那就不修了,元春是我养大的,好歹我在她面前还有两分脸面,明儿我就递牌子进宫,说贾家让她没脸了,贾家修不起让她落脚的地儿。”贾母一时气急了,连尊称都忘了,直接将贾元春的闺名唤了出来。
贾元春是王夫人生的,贵妃省亲最得脸的是王夫人,后面还有一个宝玉还等着他大姐姐拉扯呢,好歹也让两人说上句话。“老祖宗,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二媳妇,贵妃娘娘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先说。”
王夫人想了想,看着林璟玉道:“璟玉,我给你说句交心的话,我自己是堵不上这个缺口的,要不然也不会特意找你借银钱筹建大观园了,下一辈里你宝兄弟懵懵懂懂,也不知哪一天才能醒神。你们表兄弟没什么交际,也没多少情分。便是现在立个字据你都是不怎么信他的。可黛玉不同,黛玉和宝玉两个打小一堆儿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是他们两结了亲,你信不过宝玉,还信不过你亲妹妹吗?”
林璟玉和黛玉两人立马站了起来,黛玉一时起得急了,带翻了几案上的茶盏果盆,只听‘哐噌’一声,茶盏的碎片四溅,果盆里的菜果撒了一地。
“二舅妈,谁家哥儿十二三岁还养在内帷里啊?都以为荣国府里养了两个宝姑娘呢,不少人向我打听荣国府的嫡出姑娘呢。你可得先准备好嫁妆,没准儿哪一天便有人上门求娶贵妃娘娘的亲妹妹了。”
林璟玉拉了黛玉一把,“二舅妈,我也和你说句交心的话,这银钱我不借,倒是家庙里供奉着的青玉龙纹紫毫笔可以借来一用,顺道本着亲戚本分,我可以帮忙写一篇檄文,向整个京城筹借。就是不知是先筹借齐银钱,还是宫中贬斥的圣旨先下来。细算来,这圣旨还是我带着整个京城的士子一起求的呢!”
拉着黛玉走了两步,林璟玉回头对王夫人说道:“对了,二舅妈也别觉得贾宝玉衔玉而生是有多大的福分,福分再大能大过天家?大得过宁国府的贾蓉媳妇?老祖宗,您说是吗?”
被林璟玉这话勾得心惊胆战的,一时惊怒交加,贾母颤颤巍巍的追了两步,厉声道:“璟玉,回来,林璟玉,你给我站住。今儿你要是出了这个门儿,以后就别跨荣国府的门槛。”
“您放心,我以后绝不打荣国府门前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