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责备声从头顶传来:“不能起就别起,逞什么能?”
萦绕鼻端的是浅浅的一股药香气,叫人莫名安定。赵向零却不愿沉溺在这安定之中,她仰脸:“国师,你来得倒挺快。”
幽深瞳仁中,倒映的是一张银色狰狞的恶鬼面具。哼,倒是很符合他丑陋的心。
李瑞清稍弯身,将她打横抱起,转头吩咐青瓷道:“将这里处理好,取水往左相处,你知道该怎么做。”
青瓷瞪大了眼,瞧着陛下同样讶异,忙垂下脸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是,国师大人。”
上回李瑞清扛着赵向零回去,并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而这次,青天白日光天化日,头上青天遥遥望不到顶,他居然当众将自己抱起来?
面不改色心不跳?礼义廉耻呢?左相风范呢?说好的彬彬有礼互不打扰呢?都被池子里头的鱼给吃了?
哦,那些鱼被下药药死了。
所以他的风度也是被药死了是么!
“咳咳。”赵向零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窝好,不忘调戏李瑞清,“国师啊,你这样朕很为难。要不朕给你个身份?”
李瑞清道:“比如祸国祸民小妖精?”
赵向零差点没被口水噎住。
“比如厨艺无双国师大人?”李瑞清道。
这......他语气里的讽刺未免太明显了些。
转动眸子,赵向零枕着他的胳膊,冲他甜甜一笑:“朕以为,祸国厨神皇夫娘娘如何?”
李瑞清瞪她,差点没有将她直接贯到地上去。
抬手打个响指,赵向零大笑:“看来你很是喜欢,朕这就下令叫人拟旨。”
说虽这样说,但她并没有要行动的意思。
李瑞清敛眉,淡淡道:“陛下不要用这种话来开玩笑。”
“啧啧啧。”赵向零摇头,“怎么,只许你们男人说谎唬人,就不许朕开玩笑?”
况且,似乎给他给‘娘娘’的封号也很不错。赵向零的眼前立刻浮现了一大群人朝李瑞清跪拜唤娘娘的样子,禁不住笑出了声。
一看她这个样子,李瑞清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情。他横眉:“陛下还是少想些有的没的。”
赵向零瞧着他的眉毛,觉得要当娘娘眉毛得替他改细些。还有脸部轮廓,太硬了,须得打些粉叫脸上柔和些。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大笑,窝在李瑞清怀里用他的广袖挡住了脸。
李瑞清无奈。他总觉得赵向零方才似乎透过他的脸在看着别人。出于第六感,他觉得这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好在主殿已到,他放下赵向零,后者立刻甩掉鞋子滚进了床里。
抱着被子滚了两圈,嗅见上头淡淡的药香气,赵向零这才反应过来,李瑞清居然还是带自己回了梧桐宫。
“国师,你怎么将朕又送到你屋里来了?”赵向零抱着被子笑道,“莫不是你想通,要同朕......”
李瑞清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大抵又是些混账话。摘下面具,他打住赵向零的话:“陛下,臣囚青花于地牢的事情您可听闻?”
赵向零倒也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旋即颔首:“左相确实该给朕一个解释。”
李瑞清道:“臣排除过所有可能,唯有她能接近陛下并且毫无痕迹。”
他说得认真,赵向零能瞧见他一如既往严肃的脸。
这张脸啊,总是能迷惑所有人。
朝堂上,所有人相信它的正直,闺阁中,闺秀迷恋它的颜色,而自己呢?自己又被什么迷惑?
“但是你没有证据,不是么?”赵向零淡淡道。
青花跟在赵向零身边七年,可以说是从小到大都在自己身边。衣食住行大多由她负责,要是她真想要对自己下手,为何要选在这个时候?
况且青花是孤女,离开了自己她断然没有好日子过,多半得陪葬在这深宫之中。
从情从理,她都没有要害自己的理由。
李瑞清明白她的质疑:“陛下,排除所有可能,唯有这一种结果。”
不,还有一种可能。赵向零看了眼李瑞清的手,上头被莲梗扎伤的地方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左相,你可知朕大约已经清楚对方究竟将药下在何处?”
李瑞清抬眸,追问:“何处?”
表现得很是正常,看不出丝毫破绽。
“莲池。”赵向零答。
李瑞清眼稍张,想要说些什么,听得外头有人通禀。
是青瓷。
她捧着个瓷盅走进来,递到赵向零面前:“陛下,您要的莲池水。”
赵向零没有接。她指指李瑞清:“给左相验定。”
李瑞清没有拒绝,在指尖上沾了一点,扇起风嗅嗅,拧眉道:“确实。”
果然,药下在莲池中。
眼底一抹了然,赵向零笑:“看来,朕没有猜错。”
“陛下,这件事待臣查明……”
“青瓷,下去。”赵向零抬手,语气凝重,“将青花带来,等朕传唤。”
青瓷躬身退出,驱散众人。赵向零起身,淡淡问道:“左相。为何中毒的只有朕。”
掉下莲池的,不是她一个人。从他的态度来看,他不知道水中有药,而自己当时也没有觉察出。
当时池塘里的锦鲤也活的好好的,没有半点异样。
换而言之,莲池中原本没有被下药,是赵向零下水后才逐渐溶解。
而这段时间中,只有赵向零和李瑞清两个人在莲池中。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没有任何影响。就算毒不是他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