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王以郭大裁缝的身份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像其他裁缝铺一样,郭大裁缝的裁缝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常得不能再平常。郭大裁缝平时接些粗衣活,偶尔光临一下早市,进一些常用的布料、针线。
一条红丝绳的出现,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一天早晨,郭大裁缝打开店门,发现门槛里塞着一条折叠整齐、薄如蝉翼的丝巾。郭大裁缝心跳加速,因为他认得这条披巾。
梨江十三渚第九渚,狐九的温柔异乡。
狐九披着这条薄如蝉翼的丝巾,喝下一口烈酒,妖饶地向他走来。狐九织烈的红唇,油奶奶地印在他的耳根上,狐九卷起舌头,毒蛇吐信似地吐出烈酒,酒液顺着他的耳根流到锁骨,滑至腋下。狐九薄如蝉翼的丝巾缠住了他的脖子,越抽越紧,他被压得不能动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狐九柔若无骨的右手顺势捏住他的……
郭大裁缝耳根发热,喉管收缩,一颗心怦怦乱跳。他捡起丝巾,急不可耐地拆开,丝巾中包着一条红丝绳。
美丽的红丝绳艳丽如日出的霞辉。
丝巾上写着几个字:桃渡岭,四季新衣。
郭大裁缝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狐九还会找上门来。郭大裁缝不禁感叹:为狐九鞍前马后跑腿的男人太多了!
郭大裁缝不管狐九用什么法子找到他,先弄清楚狐九这句话的含义再说。
桃渡岭:暗示狐九的落脚点;四季新衣:表明狐九极需四季新衣。
郭大裁缝脑子有点乱:狐九如需要四季新衣,大可以叫他送至梨江十三渚第九渚,为何指定送至桃渡岭?狐九一反常态,只字不提霓裳羽衣?
桃渡岭对郭大裁缝来说,是个有去无回的死亡之岭。他道听途说,镇上居民已经怀疑他,正四处打听他的下落。
唐万春将飞钱帮总舵设在老家桃渡岭,统领全国东西南北四大分舵。四大分舵主分别掌管全国各地的飞钱,权力和地位举足轻重。总舵主唐万春对分舵主人选不敢掉以轻心,故任命四个富有经商天赋的同道之人担任东西南北四大分舵主。
外界证实四大分舵主中的洒鬼、色鬼、赌鬼均是桃渡岭人,只有色鬼,无人知道他的籍地。其实不用细想,唐万春信任同乡人,色鬼逃不出是桃渡岭人。
洒鬼、赌鬼、烟鬼常公开露面,唯一色鬼深居简出。色鬼行径引起不少人的好奇,特别是桃渡岭当地人,迫切想了解桃渡岭哪一氏族的能人当上飞钱帮南分舵主。
有几个能接近唐万春的熟人,不止一次向唐万春打听色鬼的真实身份,唐万春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用别的话搪塞过去。
唐万春已觉察到色鬼是冒犯山神、引发洪灾的罪魁祸首。但他久居外地,不信“七彩大山鸡”这个山神的邪,反笃信千年老龟能聚财、镇灾、化煞,所以他将老龟作为飞钱帮的吉祥物,东龟、南龟、西龟、北龟是四大分舵主的代名词。
对郭大裁缝来说,四季新衣简单。时下正值春分,郭大裁缝起早摸黑赶制了一批不同面料、不同式样、不同颜色、质地考究,款式新颖的女人的春衣。郭大裁缝不敢回桃渡岭,于是雇佣漠北马帮将这批春衣运往桃渡岭。
狐九没有说明接货时间、地点,郭大裁缝交代马帮如果有人买他的衣服,象征性地收一些手工钱,不给钱也无所谓,因为他不知道买他衣服的人是不是狐九,或者狐九的人。
于是桃渡岭小镇的三岔路口、乡人们休息避雨的廊桥、村民赶集必经的桥头飘起了五彩缤纷、美不胜收的新衣裳。
春夏秋冬,一批批新衣裳在桃渡岭镇被女人抢个精光,却没有收到狐九的一个回音,郭大裁缝深知,这些衣服没有真正落到狐九手中。
直到有一天,郭大裁缝听走南闯北的商人说,龙姆山桃渡岭古道的情人冈,开了一家客栈,叫“情人居客栈”。老板娘性感惹火,风骚入骨,男人趋之若鹜,客栈生意出奇地好。郭大裁缝心想老板娘可能是狐九。
狐九怎会当起客栈老板娘?郭大裁缝费解。
又一个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的三月,郭大裁缝指定卖衣服的地点是桃渡岭古道情人冈。
既然情人居客栈老板娘极有可能是狐九,郭大裁缝不想这些衣服白白被别的女人抢走,他定了一个高价。
新衣运至情人冈,闻讯赶来的女人,将马帮的衣摊围得水泄不通。由于要价高得离谱,她们放弃了购买这些美丽的新衣裳。
一个妩媚的女人光顾马帮的衣摊,这个女人看到郭大裁缝的衣裳,就象看到一个久别的情人,眼里充满了重逢的喜悦。她不急着挑选衣服,而是拿起来细细揣摸,柔曼的指尖滑过春衣的每一根裙带、每一处褶皱。
马夫们觉得郭大裁缝这些新衣裳,全是为她一人量身定做的。
这个妩媚的女人就是情人居客栈的老板娘。
马夫卖衣归来,郭大裁缝单独找他们问起卖衣裳的经过,马夫如实相告,这些春衣被情人居客栈老板娘收购一空。
郭大裁缝问老板娘有没有留下什么话,马夫们众口一致说没有。
这样一来,郭大裁缝仍无法确定老板娘就是狐九,他有点迷惑。
无独有偶,漠北马帮总帮主九霄月盼着郭大裁缝有新衣再度运往情人冈。
原来九霄月雄心不老,他见手下马夫争运郭大裁缝的新衣,甚至向他提议:反正一年四季郭大裁缝都会照顾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