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爹早上看起来脸色稍霁,被秋荻半扶着走了约两个时辰,突然闭上眼睛扑倒在满是泥水的地上。待被重新扶起的时候,额头已经被水里一块尖锐的石头磕破了,鲜血直流。
秋荻跑去求为首的押解官停下队伍休息一下,只换来一顿鞭子。
押解官冷笑道:“小子,我劝你还是把这老头儿扔到一边去,看样子活不成了呢。”
秋荻怒目相向,背起秋老爹,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挪着。
猛子看她又瘦又小,心中不忍,“秋老弟,我来帮你背吧,我力气大。”
秋荻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个素不相识,却一直仗义相助的人,“我先背一会儿,实在不行了,麻烦猛子哥帮我,我们俩轮流背。”
秋老爹慢慢醒了过来,费力的睁开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终于艰难的挤出一句话,“荻儿,放我下来,把我放一旁吧。”
秋荻忍着眼泪,凶巴巴的说:“放什么放,老头儿你老实呆着。”
秋老爹低低喊了一句,“小姐,为了我这把老骨头,不值得。”
“爹你烧糊涂了是不是?你是我爹,我这一辈子就你这么一个爹,下辈子你还得是我爹,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值得。”秋荻眼泪就掉了下。
“我怕是不行了。”秋老爹低低的说了一句,又昏了过去。
天黑之前,队伍终于赶到一个小村子里,就在村外头的一个破庙里休息。
秋荻拖着沉重的脚镣,赶了一天的路她又累又饿,眼皮子都在打架。她强迫自己站起来,又一次找到为首的押解官哀求道:“大人,我爹病的很重,求求你,让我去村子讨副药来。”
正闭目养神的押解官眼睛都没睁开,一鞭子挥过去,鞭稍扫过秋荻的脸,在如凝脂的右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守在破庙门口的两个士兵拔出了刀,“滚回去!”
猛子见状正要站起来替秋荻出头,身边一个身穿破旧青色长衫的瘦弱书生模样的人拉住了他,冲他摇摇头,突然弯下腰剧烈的咳嗽起来,捂着嘴的一方帕子上猩红点点。
猛子吓了一跳,身子往后靠,想离那书生远一点,旁边其他人见了也纷纷躲避,生怕是什么会传染的痨病。
秋荻走上前,替他拍拍背顺顺气,又拿了自己的水囊递给他。
青衫书生摆摆手,一张原本苍白的脸因为剧烈的咳嗽变得通红“不用,不用。”看见大家惊惧狐疑的目光不由得苦笑,“放心,不是痨病,不传染的。”
一旁的人都松了口气。
青衫书生拿出几株绿色的心形叶片植物给秋荻,“这是鱼腥草,方才路上看见,我偷偷采了一些,能清热解毒,你捣碎了挤些汁出来给你爹喝吧。”
“谢谢。”秋荻感激的看着他,“那你自己......”他看起来也病的不轻呢。
青衫书生轻松的笑笑,“我这是老毛病,这草对我没用,总归是个死,路死路埋也算回归大地。”
秋荻心中凄然,一时间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他,修皇陵,从来都是一条不归路,要么死在路上,要么死在皇陵里。
秋荻在神龛下找到了一个缺角的油灯碗,又找了一块砖头,把那几棵鱼腥草捣的稀烂,挤出汁液一点一滴的喂给秋老爹。
月光静静的从破碎的屋瓦缝隙里撒进来,落在布满蜘蛛网的观音神像上。
秋荻喂完药,虔诚的跪在地上磕了九个长头,祈祷爹能平安渡过此难关。
青衫书生轻轻叹了口气道:“暴君当道,不敬鬼神,如今就连菩萨都离弃了苍生,不再护佑我们。”
秋荻看着神像慈悲的面容,她实在太累了,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不不亮,秋荻就被鞭子抽了起来,她太累了这一夜竟然睡的很死很死,伸手摸摸身边的秋老爹,身子竟然已经发凉了。
秋老爹病了好几天,额上磕破的伤又感染,竟在半夜里撒手人寰。
“爹!”秋荻抱起他冰冷僵硬的身体“爹你醒醒,荻儿错了,荻儿不该贪睡,爹你醒醒,醒醒啊。”一声声凄惨的呼唤,让人闻之欲泪。
一条鞭子又携着风,呼呼落到秋荻背上,押解官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点滚起来,上路了,磨磨蹭蹭是想找死么?!”
秋荻抬起满是泪痕和血痕的脸,原本秀气的脸上一道鞭痕已经结痂,愤怒和悲伤让她的脸整个扭曲了,原本的桃花仙子如今看起来如同鬼母夜叉。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我爹死了,你没看见么?”
为首的押解官竟然踢了一脚秋老爹的尸体,轻蔑道:“老东西,这么没用,死了也好,免得浪费老子的粮食。”
“不许你碰我爹!”秋荻一声怒吼,扑了过去,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撕下一片血淋淋的皮肉来。
“啊!”为首的押解官一脚把她踹到地上,顾不得还在流血的伤口,皮鞭雨点一般落在秋荻身上。
秋荻蜷在地上抱着头,嘴角滴着血,脸上是残酷的笑容,谁也不许碰爹,谁碰他,她就跟谁拼命。
猛子在一旁看着,敢怒不敢言,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踩死这些民夫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青衫书生开口道:“大人,你可不能把他打死,打死了,人数不够,到西峰山如何交差?”
为首的押解官一听这话果然停了手,一口唾沫吐在秋荻身上,“妈的,要不是死太多人,老子不好交差,非打死你个兔崽子。”
猛子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