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渠出回报的消息后,春归亦觉此事已经刻不容缓了——连韩夫人都亲口说出程玞已犯几条人命,且和病情有关,又连程玞自己都无法控制,那就绝对不能眼看着沈姑娘误入虎穴,她正计划这日禀明了老太太再去一趟学士府,怎知又逢彭夫人惯性般的设置阻碍,虽然说老太太还是允准了,只春归却对彭夫人的刁难越发不耐烦,心想要是三婶、四婶真能分担内务,把批准出行的事争取手中,日后也不至于回回出行都要和彭夫人先来一轮唇枪舌箭。
她刚到学士府的二门外落轿,便见舒世母竟亲自迎了出来,又不待她表达一番受宠若惊的心情,舒娘子便先压低声嗓说道:“你今日不来,我原本还想着去一趟太师府,正巧便接到了你的拜帖,又省得我跑这趟路了。”
春归虽知舒娘子待她亲厚,但毕竟作为内宅妇人平时也不能想串门就串门,就知道舒娘子绝对不是想来太师府找她闲聊的,没等坐下就表示开门见山的意愿。
“我上回在宫里没和你细说,一来场合有些不合适,再者那件事其实也还八字不成一撇儿……就是关于英国公府,他们请了媒人,已经登门几回提亲,想为英国公世子的嫡次子七郎求娶我家五姐儿,英国公从前便和我家的老太爷共过事,两位尊亲都觉得论门第的话,这确是一门好姻缘,不过老太爷顾忌着程家大郎体弱多病,程七郎难免怕会涉及爵位之争,我那五姐儿又娇憨,当是应付不来日后的风波诡谲,所以只是拖延着,并没有一口答允。
我的想法,和老太爷一直有所分歧,我更介怀的还是谢四娘无端端被翁姑勒令休弃的事,虽然说看来都是蒋夫人太苛厉,可事情能闹到这个地步,没有英国公及程放的决断蒋夫人并不能自作主张。英国公既是对次子孙妇都如此苛厉,对于长房的孙妇怕更是拘束严格了,我是当娘的,总希望女儿日后的夫家亲长能够宽厚些,且程七郎自小是在外家长大,人不在京城,他品行如何我更一无所知……要像他的堂兄程瑜一样还好,至少还能为了谢四娘与尊长抗争,不愚孝尊长,由得妻子无辜被弃。”
说到这儿舒娘子深深叹了口气:“可昨日程大郎的妻子竟然被诊出身孕,这事儿要搁在别家,胎未坐稳前,是不会急着张扬的,但英国公府情形却不同,程珠是要继承爵位的孙辈,本来体弱多病的都防着他怕会夭折,熬到现下,不仅娶了妻且妻子有了身孕,这对英国公府而言可是大事,且英国公也看出我家老太爷在犹豫什么,特地来我家报知了喜讯,老太爷觉得再无后顾之忧,好在是老太爷还不算武断的尊长,没忘了征询我们夫妻两的想法,可也对我们直言了心思,是看好赞成这门姻缘的。
我自从英国公府上门提亲后,就一直留意着他家,尤其是长房的事,前些时候原本就听说了一件,英国公世子有个宠妾,是良籍出身,可巧和春儿一个姓儿,这顾姨娘虽说只是妾室,但常常陪随世子夫人韩氏赴请各家的宴集,又素来爱出风头,所以京中官眷大抵都知道英国公府有她这样一号人物,从前都还说韩夫人实在贤惠大度,论谁家里有这么个轻狂的妾室,都不愿带她出来交际应酬的。这位顾姨娘却暴病突亡!我
听说后心里是越发的打鼓,就怕韩夫人又是个婆口蛇心的人物,五姐儿将来怎么应付得来?
只我心里这些担忧,说到底都只是无端的揣测,没法子用来说服翁婆,再讲我也怕是自己杞人忧天,想得太多,反而耽搁了五姐儿的良缘,便琢磨着……不知莫问道长的神通可不可信,先向春儿你打听一声,再求道长测字问卦,断一断这门婚事的吉凶。”
春归:……
这真是关心则乱,舒世母竟然会起意把女儿姻缘寄望于神棍测卜的地步了。
这先河可不能开,否则只要她一句担保,指不定今后莫问小道就能在舒世母手中“讹诈”无数钱财,且春归对舒娘子的情份到底不同,非到万不得已,不愿采用那套应付外人的说辞。
“也真是巧,今日来见世母,我也正是风闻了英国公府打算与学士府联姻,且我听到几件奇异的事,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稳,正想提醒世母三思。”
这话听来语焉不详,并没有说清消息的来源,不过舒娘子联想到太师府里老太太的侄女毕竟是身处内廷,且惠妃因受帝宠故而心生夺储的yù_wàng也不算得什么隐密的事,沈家和王家是姻亲,老太太关注着沈家的动向合情合理,至于春归从何得知英国公府的内情,谁不知道经过王太后寿诞的一场风波,易夫人已经知会亲朋她要认春归作义女,谢四娘正在晋国公府暂住,春归应是从她那里打听见内情。
之所以没有直言,一来把夫家祖母的话透露予外人到底有触内训,再者更不好把谢四娘泄密的事四处张扬。
舒娘子当然不会再追问消息来源了。
“好孩子,我知道你也是心忧五姐儿的终生,且自来也不是轻信流言蜚语的人,你要觉得这桩婚事不妥当,必定确信程玞是真不可靠的,总之只要你说出来的话,我一定重视,你可不要有任何顾虑,世母但只恳望你知无不言。”
“我打听到的是……程玞是因为身患隐疾才不得不寄住在外家,这事或许连英国公都不知情。”
舒娘子到底是久涉世故,一点就通:“程珠自幼体弱多病,从前连英国公世子和韩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