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重响,婢女捂着面颊跌倒在地,被她撞倒的还有一个半人高的粉彩花樽。
蒋氏心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恨不能把手指头戳进婢女的脑门,如果不是担心再走近些自己会踩到碎瓷片伤了脚底的话。
却还是恨声叫骂道:“养你这样的蠢货有什么用,真是白长着一双眼睛,我看不如剜出来喂狗!”骂得这样狠毒还觉不解气,扯着嗓门直喊道:“用针把她的眼睛扎瞎了,再喊牙婆来卖去妓院!”
却被身边仆妇连声的劝阻:“夫人糊涂了不成,这节骨眼上,多少人的眼睛可都盯着国公府呢,怎敢再虐打奴婢引起诽议……”连拖带搡地把那婢女往外推:“夫人这说的是气话,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去就是,仔细管好你的舌头,否则诬陷主家可得送官法办,还没人胆敢议论国公府苛薄。”
“这是怎么说,程玞那孽障作的恶,我却连个婢女都打罚不得了?”蒋夫人气得捶胸顿足:“这贱婢胆敢伙同外人骗诈主家银钱,罪大恶极,我如何打罚不得?!”
仆妇:……
夫人这还真是强辞夺理,明明是她自己个儿这几日兴灾乐祸之余,又心生无限期待,巴不得珠大奶奶胎里怀的是个女孩儿,又盼望着珠大爷因着大太太和七爷的事,又惊又急病情加重一命呜呼,要么爵位干脆给了二房,要么三爷、八爷里挑一个过继给大房,总之是希望二房得益。
也是那丫鬟上赶着卖乖,也不知她从哪里听说了姜熊之所以出首是听信了莫问道长的解厄之法,又果然还能保全一条性命,只不过一家被没为官奴永不得赎籍而已,总之丫鬟是为了讨好二夫人才出谋划策,把莫问道长吹捧得像活神仙一般,怂恿着二夫人请莫问道长卜卦。
怎知夫人出了重金,那道长却卜出夫人会不得善终,还拒绝替夫人解厄,就更不说应承下魇害珠大爷夫妇了,夫人拿莫问道长无可奈何,一腔怒火只好发在这倒霉丫鬟头上。
可要说这丫鬟伙同外人骗诈夫人的钱财,那可是万万不能够的。
要说来也的确邪性,夫人前头才得了个“不得善终”的卦卜,转头竟真遭遇了一件恼火事。也不知外头是何人造谣,说夫人竟然为了谋夺爵位,听信了东风馆那个什么木末姑娘的撺掇,原本儿打算着纳了木末姑娘为三爷的妾室,好借木末身后那些权贵的人势得利,没想到三爷不答应,夫人恼羞成怒迁怒三奶奶,撺掇着老爷逼令三爷出妻!
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竟说那妓子还特意请了三爷去东风馆,当着好些个世家子弟的面,说什么三奶奶是庸脂俗粉,根本不配为三爷正妻,只有她这样交游广阔的女子,才能助着三爷前途似锦,结果被三爷当面奚落不说,那妓子恼羞成怒之下还四处宣扬三爷无才无德不识抬举!
长房惹出的风波还没平息,这下子可好,二房竟然又闹出丑闻,如今市井街坊可都在笑话二夫人荒唐无耻,为了贪夺权位,竟和妓子串通非要把明媒正娶的儿媳休弃,国公爷和老夫人气急败坏不说,甚至连二夫
人的娘家人也来怪罪,埋怨二夫人行事也太不知分寸,居然连娘家人都听信了那些风言风语。
也难怪二夫人会发这么大的火了。
但仆妇想着国公爷的指令,这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劝解主母:“夫人再是不喜三奶奶,可国公爷既然发了话,夫人也不得不听从,还当忍一时之气,先去谢家赔个不是,解释清楚传言非实,把三奶奶先接回来,谢家帮着夫人一同澄清,才好平息外头的传言,等这段风波过去了,国公爷再不理论这一件事,夫人不怕没有解气的时候,说到底,三奶奶是儿媳,夫人是婆母,夫人责骂三奶奶她也只能听从,若再挑唆着三爷和夫人争执,抓住了三奶奶的确证,再出妇的话谢家也站不住理。”
“可这分明就是谢氏那贱妇伙同娘家陷谤我,反而要我低声下气去赔不是,让我如何能吞得下这口恶气?!”蒋氏几乎没连鬓发都跟着眉毛一同直竖起来。
“夫人尤其要为八爷着想才是啊,八爷年纪轻轻就考取了秀才,说不定三年之后,国公府也能出个三元及第的俊杰,总不能因为一时置气,连累八爷在婚事上受挫,夫人可就指着日后八奶奶能是个真正的名门贵女了。”
可要是蒋氏被坐实了和妓子勾结休弃儿媳的诽名儿,哪家名门望族会容忍女儿头上有这样一个荒唐无耻的婆母?八爷就算是文曲星转世,也休想有一门趁心如意的婚事了。
先不说蒋夫人怎么抉择,这一天东风馆里同样也是电闪雷鸣。
不过扮演雷母的并不是木末姑娘。
“我呸!这些人真是吃了豹子胆不成?竟敢编排我家姑娘肖想程三郎?程三郎是个什么货色?别说他只是个区区州官的长子,就算是英国公府的嫡长孙又如何,照样不配给我家姑娘提鞋!更荒唐的是竟还真有人信这话,指谪姑娘不自量力,谁不自量力?我家姑娘可是连周王妃都不稀罕的,但凡我家姑娘松一松口,周王妃都轮不到晋国公府那小娘子。”东风馆的老鸨转着圈儿的雷吼声声。
木末端坐成一道冷厉的闪电,好半天才问:“真有人信这话?”
“可气的就是真有人信!姑娘气恼程、薛二人无礼冲撞,让我和女儿们四处宣扬程、薛等几人不受你的待见,没想到竟有人把此事和传言两相应证,尤其是那些长舌妇,竟然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