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母教唆你,为了让寄鸢台的计划显得顺理成章,事先你就要找个机会和我发生一场争执,这铺垫原也容易,今日怫园里要设合欢宴,族里这么多姐妹都会过来,你要是找个借口无理取闹我必定不会偏袒,我训诫你顶撞,后头又忧愁我会添油加醋小题大作在大爷面前告你恶状,再有剑青的劝说,你就有了借口请我去寄鸢台面谈。
可你跟着老太太去过安陆侯府,你也知道了宝妹妹在宫里的一场事故,别否定,二妹妹刚才已经承认了,你甚至知道宝妹妹冲撞的是郑贵妃,宝妹妹想要烫伤郑家小公子的事给了你启发,这件事没有谁教唆你,二妹妹就是想借这机会烫伤三妹妹,你看见了宝妹妹被贵妃烫伤的手,你当时应该觉得解气吧,滚烫的水若洒在三妹妹那样柔嫩的肌肤上,多半会留下难以治愈的伤疤,万一烫伤了眼睛,就更合你的意了。
事后一句并非故意就能把这事交待了,老太太和二叔母必定会包庇你,你根本就不怕受到惩罚,可三妹妹和你有深仇大恨吗?便是论四叔、四叔母,和二妹妹之间也从来没有过节,是什么原因让你痛下决心伤害尚在襁褓中的手足家人?仅仅就是因为有了三妹妹存在,你就再也不是太师府唯一的嫡女了!就因为这个荒唐的理由,赵兰心,你还想否定你的阴暗狠毒?”
春归直到这时都觉后怕——起初是抱幽馆的婢女沽蓝便先报知了赵兰心听从老太太的授意,打算在寄鸢台陷害她的阴谋,那时她便犹豫着是否要先行阻止,但兰庭为了彻底剜除家里的毒疮,决意将计就计当众揭曝老太太和赵洲城夫妻两个的种种阴谋,顺便也好清除英仙、白鹭两个耳目。且兰庭毕竟还对兰心有所期望,他怀着一丝饶幸,寄望于二妹妹能够悬崖勒马,阮中士这些日子以来的教诲不是毫无作用。
赵兰心意欲趁此时机对珎妹妹下手的事应当连剑青都瞒在鼓中,所以春归并不知情,多得四夫人也知道了除夕节会不太平,叮嘱冯妈妈务必小心看顾兰珎,才没让赵兰心计划得逞。
“二妹妹因何痛恨我?”春归又再逼近一步:“二妹妹在尚未见过我之前,便对我心存恶意,无非是因听了老太太的话,认为我是大夫人的棋子,必定不会和大爷与你兄妹两个一条心,所以你就先把我当成了敌仇,在你看来老太太才是你的亲祖母,是家里唯一疼爱你的人,你过去有这想法无可厚非,但当老太太亲口教唆你,为了陷害我,老太太让你摔下寄鸢台,让你行使苦肉计,和剑青一同指证我把你推下台阶,谎骗大爷相信我恶毒凶悍的时候,二妹妹难道就没想过真正疼爱你的亲长怎么会让你用两败俱伤的方式陷害他人?
老太太会不会让宝妹妹冒这样的风险?舍不舍得宝妹妹用付出哪怕一根头发丝的代价去陷害旁人?你没有想过这些,你仍然认定了老太太是为你好,你但凡有一丝醒悟,都不会再听从老太太的教唆,你说你愚不愚蠢?”
赵兰心彻底怔住了。
“可二妹妹的愚蠢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你到底还是犹豫了,迟疑了,无论二叔母怎么安抚你,说你自己心里先有了准备
,摔下台阶时伤不着要害,至多就是胳膊手肘受点皮外伤,但你仍然不想要用自伤的方式和我两败俱伤,你的办法是把苦肉计施加在毫无防范的剑青身上!
剑青对二妹妹可是忠心耿耿的,二妹妹不也是的的确确把她当作心腹?但在你看来剑青的生死仍然不值一提,你伸脚使绊时有没想过毫无防范的剑青这样摔下去会摔碎头颅?你为了心里那莫名其妙的恨意,你就敢亲手行凶,你敬重你的兄长,你心里清清楚楚大爷他绝对不能纵容你的恶行,但你还是这样做了,二妹妹果真还在意大爷会不会对你心存厌恨么?”
赵兰心终于慌乱了。
“不是,我不是故意,藏丹亲眼看见了,是因为你拉住了我,我挣扎时不小心才让剑青摔了下去!”
“剑青刚一清醒,就急着要见大爷和我,剑青亲口供诉了是你把她绊下台阶。”
赵兰心像被无形的指掌扼紧了咽喉。
她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直到这时,二妹妹还相信剑青待你当真忠心耿耿。”春归摇了摇头:“剑青早便把你今日意欲在寄鸢台上陷害我的事泄露出去,否则沽蓝如何能够得知你的计划?剑青为的就是让你搬起石头砸脚,所以就算没有金鹊出面检举,老太太和你的阴谋也无法得逞,二妹妹自以为聪明,可就连奴婢也能轻易把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春归退后一步,看着赵兰心因为这一步的距离,像终于减轻了压力大口大口喘气,她的神色仍然凝重:“剑青是咎由自取,但并不能减轻你的罪恶,因为你在加害于她的时候并没察觉她的诡计,你仅仅是因为自己不愿承担风险,却又不愿放弃此一天赐良机,才有那伸脚一绊。你的眼里根本没有善恶忠奸,为了自己的利益,任何人的生死安危你都能够漠视,但剑青究竟是怎么摔下寄鸢台的,我不会拆穿把实情告知你的兄长。”
“哥哥难道……”
“我没让大爷见剑青,我让大爷把这件事全权交我处治。”春归又退了一步:“我不是为了二妹妹,我替你隐瞒只是不想让大爷为难,因为大爷即便认清了二妹妹的恶毒,受到煎熬的人反而是他,大爷对所有凶徒都不会妇人之仁,唯有二妹妹,